只见姜尚昂着头颅，向那出庭作证的员工投去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不急不缓道：“且不说我手底下这么多的项目经理，是否会为了业绩借着我的话借题发挥，就说我的身份，我至于为了那几十上百万的项目做出这种下贱的事情吗？知法犯法的后果我比谁都清楚。”

公诉人转向另一位证人，“关于九年前你接了买凶杀人的事情，你对于幕后老板是否知情？”

听到这，姜尚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凝重，连带着后方的宋柯也呼吸急促起来。

买凶杀人这一罪证算是宋柯的王牌，这件罪证一旦做实，姜尚将再无翻身的可能性，而这位警方费劲心思才逮捕的证人也是他们最大的底气，在几个日夜的劝说下这位证人终于肯出庭作证。

他受了姜尚太多好处，不但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甚至有自己扛下一切的迹象，警方费劲口舌，又拿出了许多资料证据才让他松口。

现在看着坐在庭中的证人，宋柯暗自捏紧了拳头。

不料证人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公诉人，“那件事是我自己做的，和姜老板无关，我与姜老板的业务也一直都停留在一些正大光明的项目上，这些你们要查都可以查得到。”

被告席上，姜尚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靠在座椅上，又开始抚摸起他那枚玉戒指，与之同时宋柯的眉头死死皱起来，他一下坐起来，几乎下意识要喊出来。

怎么能够在出庭的时候反悔？

宋柯的目光像是要掐死这位证人，一旁的同事连忙搂住他的肩膀，轻声让他冷静一些。

公诉人的表情更是难看，“你可知道出庭时作伪证的后果？”

姜尚身旁的辩护律师立刻站了起来，“怎么能够这样问？法官，这是对证人的威胁！”

姜尚脸上的笑容再难掩盖，如果不是庭审现场，他怕是要大声的笑出来了。

宋柯怒气不断上涨，脸蛋都被气的涨红，他心中涌出了一些无力与绝望，这种功亏一篑的感觉让他呼吸都凝滞了许多。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法官向身旁的两位法警点了点头，两位法警随即往后座走来，停在了姜纤儿身旁，对姜纤儿耳语了几句。

宋柯眼睛眯起来，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他看见了姜纤儿站起来。

早在入场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姜纤儿，为了避嫌他还克制了与她打招呼的冲动，那时只以为她来旁听，却没想到她在这会儿站了起来。

她要为父亲辩护？这个念头很快消散于宋柯心中。

姜纤儿今天穿了件雪白色的貂毛大衣，她站起来之后，如同一朵白莲绽放在漆黑的污泥之中，宋柯的心下意识被触动了，他眼瞧着这朵白莲步步生花，绕过了群众席位，站在了中央。

“下面传证人姜纤儿到庭作证，公诉人可以发起提问。”法官郑重说道。

到这个时候，姜尚才反应过来站在庭中的是谁，他的眉头扭成一团，压不住声音大声骂道：“你来做什么！快滚下去！”

“请遵守法庭纪律！”法官呵斥。

而姜纤儿，连一眼也没看向这位表里不一的养父，她安静的听完公诉人对于买凶杀人一事的提及，淡定的点头，她开口了。

她掷地有声，那声音有股能够穿透人心的魔力，饶是坐在后座的宋柯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作证，这件事是我父亲姜尚一手主导的，买凶杀人所有的细节都是他交付这位叔叔，当时他们第一次的谈话被我听见了，我很害怕，所以在我父亲第二次及第三次与这位叔叔会面的时候，我偷偷录下了视频。”

陪审员将一个投影仪拿来，还推了一块幕布。看样子视频早就被导在存储盘里了，他把视频投影在群众看得见的幕布之上，当姜尚和那位杀人的证人同时出现在视频里的时候，一同传来的还有现场姜尚的怒骂。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当时你才十来岁，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智！我看你这个贱人是疯了！”姜尚看向突生变故的姜纤儿，眼中是遏制不住的怒气。

“注意纪律！”法官先是严肃的敲了一下手中的法槌，随后道：“被告人姜尚，你现在可以辩诉。”

姜尚完全被愤怒冲昏了脑袋，恶狠狠看着场中的姜纤儿，哪里还有什么辩诉的理智，站在他身旁的辩护律师倒是冷静，拍了拍姜尚的肩膀后，这位律师看向姜纤儿。

“这份凭空出现的视频连我的委托人都不知道，我想请问姜小姐这份视频是否真实呢？视频都是可以伪造的，即使是我的辩护人和这位场中证人同时出现在视频中，背后的录音也可以后期添加。”

姜纤儿仍是面无表情，看见公诉人点了点头后，她终于转过来了，宋柯到现在第一次看清她的脸，她今天只画了淡淡的妆容，一阵楚楚可怜的疲惫浮现在她的脸庞。

可她的声音却如同一条毒蛇，精准而又冷酷，冷不丁的冒出来，霎那间直击了宋柯包括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我用的是相机拍摄，保留了元数据，送到任何一个数码店都可以检查相册之中的视频是否有导出再修改的痕迹。”

不仅是场下旁听的人，就连姜尚身旁久经沙场的辩护律师都不禁眯起眼睛来。

“可作为姜尚的女儿，你出庭作证本就是件可疑的事情，何况你是姜尚的养女，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出庭的目的，是否是为了姜家庞大的资产？法官，我们要求求证姜小姐所说证据的可信度，拿一项许多年前的视频，这还是太模糊了。”

姜纤儿忽的笑了，这笑容与昨日她在四面包围的全身镜下一模一样，这笑容，纵是再心狠的人看见了也忍不住心软，哪怕是最鲜艳的花朵在她身旁也一定黯然失色。

这笑容同时让宋柯内心猛烈的颤动，他不自觉的也跟着微笑起来，只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庭审现场先是死一样的静默，随后倒吸凉气的声音“哗”一下传遍全场，四周的记者狗仔们更是疯了一样按着手中的快门。

只见姜纤儿缓缓将貂皮大衣敞开，她内里只穿了内衣，那裸露着本该雪白无暇的肌肤上却遍布了疤痕，她缓缓说道：“我本不想出庭指证，可我怕这一次姜尚赢下来了，我就要继续那黑暗无光的日子了。”

姜纤儿不再以父亲称呼，而是直呼其名。

“姜尚就是一只野兽！一只身着人衣的野兽！这一个月以来他将我囚禁在家，除了一些必要的活动允许我露面，除了每周一次我祭拜母亲的时间放我出门，其他时间都不允许我和外人相见，就是怕我脱离了他的掌控，泄露了他所谓的生活机密。的确，我见过他太多黑暗，太多见不得人的秘事，在他得知自己被调查后，他滥用药物导致上瘾，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辱骂我，殴打我，试图将我的身心一并摧毁！”

姜纤儿声泪俱下。

“你放屁！你这个贱人！老子给你吃给你喝，什么时候这么对待过你？你就是个贱人！老子要杀了你！”

向来儒雅的姜尚手中的玉戒指飞了起来，掉在被告席旁的地下，他再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面部通红，辩护律师都没来得及阻拦，他就一下跨过被告席座位，直直向姜纤儿扑去。

那模样，确是像极了一只嗜血的野兽。

这律师还反应挺快，立马用“威胁”证人打过去

哈哈哈毕竟是高价聘请

45.带血的刀

“姜尚的药物报告结果出来了，确实存在超标的药物残余，他的精神状况也如姜小姐所说那样不稳定……”一位警员将资料递给宋柯后，摇头叹息道：“姜家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丑闻，真是让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