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烟身上血迹斑斑,衣裳被刑具划得破破烂烂,瘫倒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新一轮的刑罚又接踵而至。

第二个嬷嬷手持一根带倒刺的鞭子,在半空中用力一甩,“啪”的一声脆响,惊得王氏浑身一颤。

紧接着,鞭子如毒蛇般狠狠抽在谢云烟身上,瞬间又添几道血痕,谢云烟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随着时间的推移,刑罚一道接着一道。

每一次新的折磨,都让谢云烟的身体和精神遭受着双重打击。王氏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泪水夺眶而出,不停地哀求着嬷嬷们停手,可回应她的,只有嬷嬷们冷漠的眼神和谢云烟痛苦的呼喊。

牢房里,血腥味与腐臭味交织在一起,愈发浓烈,仿佛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谢将军府内。

得胜回朝的谢昌全,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就得知妻子和女儿被关进大牢的噩耗,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触即发。

“萧衍好狠的心啊!竟对老弱妇孺下此毒手,王氏腹中还怀着我的孩子!我定要将她们母女救出来!”谢昌全猛地一拍桌子,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襟。

管家在一旁,满脸忧虑,叹息道:“将军,昨天夫人还安好,肚子里怀着您的骨肉呢。要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说起来,都怪大小姐。若她不去边境,没被人瞧见,怎会传出勾结敌国的谣言?夫人也是为了将军您,担心大小姐连累您,这才……”

谢昌全越听越气,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要不是谢云裳,何至于此?

都是她惹出的祸端!盛怒之下,他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桌面瞬间裂开一道缝隙:“来人!把那个逆女给我拖过来!她必须认罪,否则皇上怎会放了她们!”

谢星恒在一旁附和道:“父亲,要不是谢云裳,怎么会出这么多事?祖母被毒死,母亲和妹妹又被关进大牢。咱们才离家一个多月,就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依我看,这谢云裳不能再留在府里了,趁早赶走。她又不是咱们的亲骨肉,父亲您何必念着这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一直养着这个外人!”

谢昌全听了,心中一凛。是啊,自己替别人养了十五年女儿,亲生女儿却不知流落何方,说不定正吃不饱穿不暖。何必再念及这十五年的恩情?

“星恒,你随我一起,把这个逆女抓过来!必须让她亲口认罪,向皇上求情,这样才能救你母亲和妹妹。等她们回来,我给谢云裳一笔钱,让她离开,以后别再踏入谢府半步!”

谢星恒点头应道:“父亲说得对。咱们这就去,早点了结,母亲和妹妹也能少受些苦。”

两人说罢,便急匆匆朝着海棠阁走去。

此时的海棠阁内,谢云裳刚刚从昏睡中醒来,只觉浑身像被碾碎了一般,疼痛难忍。

在大牢里,她遭受了七十二道刑法的折磨,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伤口处血肉模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芍药端着药碗,眼眶泛红,看着谢云裳的惨状,心中不忍:“小姐,那些老嬷嬷下手太狠了,简直是往死里打。您看看这身上的伤口……王爷送来进贡的膏药,去疤效果极好,坚持用三个多月,疤痕就能消失不见。这药虽苦,您还是喝了吧,我还给您准备了蜜饯。”

谢云裳转动着眼珠,打量着四周,声音沙哑却透着冰冷:“谢云烟和王氏被抓进去了?很好,我要让她们在牢房里,遭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她想起谢老夫人被这两人毒杀,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祖母是为了保护我,才惨遭毒手。都怪我太没用,不仅被皇后和皇上抓进大牢,还连累了祖母……”

就在两人伤感之时,一阵粗暴的叫骂声从门外传来:“谢云裳那个逆女在哪里?快给我滚出来!”

“你怎么有脸躺在床上?你妹妹和母亲都还深陷大牢,你竟能安然入睡?”谢昌全与谢星恒怒气冲冲踏入海棠阁,原本一连串的指责与叫骂,在看到谢云裳的刹那,被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谢云裳,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曾经圆润的脸颊如今凹陷下去,身形干瘦如柴。

身上的衣物勉强遮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那些新旧交错的伤口,宛如一条条扭曲的蜈蚣,爬满她的全身。

这般惨状,与曾经那个娇俏灵动的谢云裳,简直判若两人。谢昌全刚到嘴边的脏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但一想到还在大牢里受苦的王氏和女儿,谢昌全的心猛地揪紧。

他向前一步,眼中满是愤怒与焦急:“你母亲腹中怀着孩子,如今在大牢里饱受折磨,生死未卜!还有你妹妹,从小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又要在大牢里遭罪。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谢云裳听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那笑声在寂静的阁内回荡,透着无尽的悲凉:“我被他们害得如此凄惨,你们却还来兴师问罪,要我道歉?谢昌全,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到底是谁的过错?在你们眼里,我就这般罪大恶极,哪怕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也该任由你们指责?”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芍药,声音虽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芍药,送客!从今往后,这谢府之事,与我再无半点瓜葛。他们是生是死,我一概不管!”

谢星恒见状,往前跨出一大步,脸上写满了嚣张与愤怒:“你现在住的可是谢家的地盘!还想让我们滚!有本事,你就滚出去,永远别再踏进谢府半步!”

话锋一转,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咬着牙说道:“母亲和妹妹此刻正在大牢里遭罪,全是因为你!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就赶紧向皇上认罪道歉。只要你揽下所有过错,我和父亲兴许还能勉强认你这个女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出大义凛然的模样,那副冠冕堂皇的姿态,让谢云裳忍不住心生厌恶。

明明是谢云烟和王氏母女俩设局,将她害到这般田地,如今他们却颠倒黑白,妄图让她承担所有罪责,丝毫不顾她一旦认罪,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再说一遍,芍药,送客!好狗不挡道,你们赶紧走!”谢云裳毫不示弱,声音虽因伤病虚弱,却透着一股决绝。

谢星恒顿时暴跳如雷,扬起手掌,作势要给谢云裳一巴掌:“你骂谁呢?竟敢骂我是狗,你是不是活腻了?”

然而,当他看到谢云裳那毫无血色的脸,以及瘦得皮包骨头的身躯时,手悬在半空中,终究还是没敢落下。此时的谢云裳,全靠着一口气撑着,这一巴掌下去,说不定人就没了。

“哼!我身为男人,不屑于打女人,更何况是你这种偷奸耍滑、心机深沉的女人!”谢星恒收回手,嘴硬道,“不过你别得意,这座院子是谢家的财产,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们想让谁滚,谁就得滚!”

谢云裳对此早有预料,她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本地契,冷笑道:“这座院子,祖母早就转交给我了。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真正该滚的人是你们!”

谢星恒和谢昌全看到得契的瞬间,眼睛瞪得滚圆,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地契肯定是假的!祖母怎么会把地契交给你这个外人?你连谢家血脉都算不上!”谢星恒率先回过神来,大声叫嚷道。

“这地契是祖母临终前,托翠儿交给我的。如今,这座院子归我所有。我没赶你们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居然还想撵我走?”谢云裳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地盯着他们。

谢昌全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竟然会把地契交给一个外人。

在他看来,这谢府的一切都理应属于谢家血脉,怎么能落到一个“野丫头”手里?

“你和谢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根本没资格得到这地契!是不是你花言巧语哄骗了祖母,她才把地契给你的?”

谢云裳就料到他们会这样说,冷笑道:“这地契千真万确,是祖母临终前交给我的。要是你们不信,咱们不妨到公堂上去对质!”

谢星恒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不自觉地闪躲,色厉内荏地叫嚷道:“这院子生来就是谢家的产业,从始至终都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财产本就该归我和父亲所有,你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妄想继承,简直是白日做梦!就算是祖母给你的,也是你哄骗得来的,不算数!”

谢昌全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随后换上一副看似语重心长的模样,缓缓说道:“云裳啊,你不过是个女子,将来嫁人后,总归是要依靠夫家。虽说你无父无母,可这么多年,我们待你如同亲生。只要你肯向皇上认错,我们既往不咎,依旧认你这个女儿。往后,也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让你一生衣食无忧。女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相夫教子、安稳度日嘛。要是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