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却没在意马儿的目光,她将临时绑缚的绷带解开了,又解开护臂挽起衣袖打算将伤口重新清理上药。结果干涸的血痂粘黏在衣裳上,牵扯之下疼得她满头细汗不说,等好不容易将衣裳与伤口分开,才发现这般模样根本没法好好处理伤口。
小将军捂着再次流血的伤口,望着远方夕阳余晖,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安阳闻到了新鲜的血腥气,却是忍不住着急。尤其见徐沐捂着伤口就不动了,更是急得恨不能推她一把,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马蹄上那红的白的一片……
想到马蹄上沾染了什么,长公主只恨不得立刻跳进水里去洗洗。然而这时似乎又顾不上这些,便只好拿脑袋在徐沐后背上拱了两下,示意她赶紧处理伤口,免得一直流血。
徐沐差点没被白马拱得一头栽进水里,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也只以为白马又在闹脾气或者与她玩,只好无奈的回头拍拍马脑袋说道:“似雪,别闹了。”
安阳闻言顿时气愤起来,只觉好心没好报,当即气哼哼一扭头,跳进水里洗脚去了。
徐沐却以为她听话,反而欣慰。
夕阳下,白马戏水,黑马吃草,少年将军失态闲适的坐在水边,乍一看当真美好得如画卷一般。便是安阳偶然间回头瞥见了徐沐夕阳映照下的俊秀脸庞,都不期然失神了片刻。
然而夕阳总是短暂的,当天际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旷达的草原上暮色四合,来此饮马的小将军依
旧没有回返的意思。
当然,她手臂上的伤口也还拖着没处理。
安阳早将马蹄上沾染的脏污洗净,只等着徐沐接下来的动作。却不想一直等到天色黑透了,在河边枯坐等待的小将军这才有了动作――她褪去衣甲,终于将伤口完完全全坦露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安阳(脸红):你你你,你怎么当着马的面就突然脱衣裳啊?!
徐沐(……):???
安阳(咕哝):你这么诱惑我,我看得多了,弯了怎么办?
徐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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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战马(二七)
徐沐身上有秘密,想要藏住总是不易的。
从前在家中时无人探究,只需读书习武练就本事,自然没什么关系。后来入了军营,因着出身的缘故徐沐也是占了便宜,一开始便有独立的军帐,处理起私事来也无妨碍。可北伐之后就不同了,且不说行军时总是与众人一处,如今受伤想要处理更是麻烦。
徐沐饮马本就是特意走远的,可要她褪下衣甲处理伤口,仍旧担心被人瞧见。于是她特地等到了天黑,这才借着些微月光行事。
安阳从她解衣开始就转身避开了视线,但眼睛可以不看,高高竖起的耳朵却不能不听――她听到了徐沐脱衣时?O?O?@?@的声音,也听到了她清理伤口时扬起的些微水声,就连小将军吃痛之下骤然急促的呼吸声,也被她听了个清楚。
原本这些声响都是寻常,但人最无法控制的就是想象。比如此刻安阳知道徐沐是褪去衣甲在处理肩臂伤口,她便忍不住去想她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样,是否与那日出浴相似……
这念头甫一生起,安阳顿时烧红了脸,不知所措起来。
安阳长到十八岁,享受过帝王宠爱,也经历过皇权更迭。要说见识她并不逊色与任何人,甚至绝大多数人活到垂垂老矣,所经所历也并不一定会比她多。可即便是骤然遇刺都能冷静护驾的长公主,当此时心里却还是有点慌,盖因超出掌控的恰恰是她自己。
白马有些焦躁的用前蹄刨了刨地,不一会儿便在草地上刨出了一个小坑。可即便如此,她的注意力也并未分散半分,高高竖起的马耳依旧将动静分毫不差的听了进去。
她听到水声,猜到徐沐是在清洗伤口。
听到急促的呼吸,知道徐沐是在忍受伤痛。
到后来又听见徐沐带着痛意的轻嘶了一声,不知是将心神放了太多在对方身上,还是关心则乱,安阳终于没忍住回头瞧了一眼。
场面与安阳所想有些不同,徐沐虽然褪去了衣甲,可荒郊野外她显然也没有放心到直接宽衣解带。因此小将军只是解甲后褪下了一边衣袖,将受伤的那只手臂露了出来,也露出了肩臂上略显狰狞的伤口……有那么一瞬
间,安阳心里也不知是松口了气,还是感到了失望。
徐沐当然不知道,自己被一匹马偷窥了,事实上她连白马转身回头的动作都没留意。她只顾忍痛处理伤口,唯一还分神关注的,也只是对环境的戒备罢了。
旁观的安阳或许没发现,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小将军,其实很怕痛。
徐沐低头处理着伤口,清洗过后洒上金疮药粉,又是一阵痛意袭来。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额上细细密密全是疼出来的汗珠,于是不得已停下动作缓了缓,同时又警惕的抬头四顾,在如练的月光下并未发现有人或野兽接近,这才安心忍过这阵痛意。
小将军表面功夫做得倒是不错,即便四下无人,她依旧绷住了脸色。只额间的细汗和之前那忍不住的一声轻嘶,稍稍泄露了她的脆弱。
安阳没看出徐沐的强撑,却在月光下瞧见了她额上疼出的细汗,忽然就有些心疼对方了――算算年纪,徐沐其实比她还小两岁,而她虽在宫廷中见识过权利争夺的波云诡谲,但却一直被父兄护得好好地,远比不上徐沐出入沙场来的凶险。
想到这里,安阳便忍不住猜测徐沐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然后渐渐走了神。
徐沐这时却已经从那阵痛意中缓了过来,她低头看了看伤口,便见药粉覆盖之下已渐渐止了血。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而后便又拿出干净的绷带准备重新裹伤。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被逼迫到极致的时候,似乎什么都能忍耐,什么都能坚持。可一旦有了退却放松的余地,那么曾经可以忍受可以坚持的一切,又都变成了不可以……徐沐倒没什么不可以的,但当时战场初定,她咬着绷带就替自己随意裹了伤,也没留意到疼不疼的问题。可现在清洗了伤口,敷上了伤药,再要将伤口重新包扎时,每一个动作却好似都让疼痛翻了倍。
小将军咬牙,打算速战速决,当即就要像之前一样咬着绷带替自己裹伤。
结果就在这当口,一颗硕大的马脑袋凑了上来,然后赶在小将军之前一口咬住了绷带一头。
徐沐先是愣了愣,接着一言难尽的试图抢回自己的绷带:“似雪,快松口,这不是给你玩的!”
白马听
了这话,却是当场给她翻了个白眼,十分的有灵性――我才不是捣乱,只是见你一只手不方便裹伤,这才来帮忙的。
显然,徐沐并不会读心术,哪怕对白马已经十分了解了,也不可能从马儿的一个白眼中领会这么多意思。她见白马不肯松口,只要用力拉扯,试图将绷带夺回来。但事实证明这只是徒劳,马儿不松口的前提下,她全完抢不过。
可等徐沐自暴自弃的放弃了这卷绷带之后,白马又不乐意了,脑袋一扬便将绷带又搭回了徐沐受伤的手臂上。随后见徐沐仍旧不能领会,还不满的往伤口上示意了一番。
被疯狂暗示的徐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