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亦或者自己想太多,一切都是巧合。然而她低头看看手臂上的绷带,又抬头看了眼白马,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裹伤?”
白马咬着绷带一头没回应,可那灵动的双眼微眨,又好似已经做出了回应。
徐沐一面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一面又忍不住继续试探。她用没受伤的手接过了绷带另一头,开始试探着往伤口上包扎,又去看白马的反应――或许是被白马的行为分了神,小将军这会儿也没顾得上伤口疼不疼,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马身上。
所幸,白马一直没松口,直到徐沐一圈圈将伤口包好,最后才配合的放开了绷带。
然而正因为马儿如此配合,小将军忽的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的马可能成精了,而且这样的想法已经不是头一回生起,她也越来越相信这是真的。
安阳却不知徐沐此刻的复杂心情,她的心情这会儿也挺复杂的――或许是受徐沐身份秘密的影响,从前她将对方当男人,被搂搂抱抱的亲密都没察觉出任何异样。可如今知道了徐沐的秘密,方才只是咬着绷带靠近些许,她似乎都能从徐沐身上嗅到些许女儿香了。
呸,见鬼的女儿香,今日又是奔波又是杀戮,这人身上该只有风尘和血腥气才对!
安阳觉得,自己的鼻子大概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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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沐在外耽搁了些时候,直等到摸黑处理完伤口,才带着两匹马回到了临时驻地――在没有辎重的前提下,所谓的驻地其
实也不过是众人聚集休息的地方罢了。
“是谁?!”黑暗中,值守的军士警惕问道,但随后就借着月光看清了徐沐的脸。于是收起警惕,又向徐沐行了个军礼。
徐沐摆摆手,目光扫向四周,便见北风的土坡后黑压压躺了一地的人。没有人特意等她回来,因为同行的军士都知道,小将军那匹爱马有多挑剔,从不肯跟别的马一起饮水一起吃草一起洗澡,于是渐渐也就习惯了徐沐在饮马时离开。她何时回来,顶多就是值守的军士多留意两分。
这习惯在军中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徐沐如今还是领兵的主将,独自外出可能有失。但奈何徐沐身有秘密,能借此遮掩自然也就放任了,只自己独行时提高警惕罢了。
见众人早都休息了,徐沐也没打扰,事实上这几日连日奔波征战,每个人都是疲惫的。徐沐也不例外,见四下无事她也松了口气,又问过值守军士呼延觉等人尚算安分,就打算休息了。
入夏后的夜晚并不算冷,甚至比起白日的酷热,夜晚的清凉反而催人入眠。但荒郊野外露天席地的睡觉也不是什么安逸的事,因为半夜就会有露水凝结,睡一晚起来浑身都得被露水浸湿了。若长此以往,对身体总归是不怎么好的。
当然,行军打仗也没法讲究太多,徐沐也不会特立独行。她便如前两日休息时一般,寻了块空地,抱着自己的兵器就打算和衣而眠。
白马在这时候又凑了过来,徐沐也习以为常并不怎么在意。岂料平日只是安安分分睡在一旁的白马,今日却偏挤到了她身边,贴着她睡――明明白日在胡人驻地里见过那般血腥场面后,这马就吓得不轻,闹着脾气再不肯与她亲近,这会儿竟又主动靠过来了。
徐沐睁开眼,与安阳对视片刻。
白马睁着大眼睛毫不心虚,小将军见状也只能随她去了,顶多靠得近了有些热而已。
不消片刻,早已经疲惫的小将军就睡着了,特意将她与旁人隔开的安阳松了口气。然后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见墨玉也将大大的马脑袋凑了过来,一副好奇打算凑个热闹的模样。于是安阳毫不客气的呲了呲牙,将马赶走了。
这黑马,真是毫不自觉,怎
么什么热闹都想凑啊?!
作者有话要说:墨玉(委委屈屈):一眼没看住,主人就不属于我了。。。
安阳(得意洋洋):本公主看上的,都是本公主的!
徐沐(莫名其妙):这两匹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莫不是看对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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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战马(二八)
安阳有着怎样的复杂心思,影响不到徐沐,更影响不到接下来的行程。
诛杀了胡人王子一行是大功一件,甚至如果没有呼延觉在的话,徐沐已经可以领着人凯旋与大军汇合了。但没有如果,徐沐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这意外闯入视线的胡人王子,所以他们成事之后也只是稍作休整,第二日便再次踏上了征途。至于那座京观留给敌人的震慑与恐惧,暂时没人去想。
茫茫草原,一路奔袭,要诛杀遭遇的胡人,对身边领路的呼延觉一行也不得不防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留下一路血腥的同时,徐沐也在呼延觉那几个护卫眼中看到了仇恨。
反倒是呼延觉本人,或许是上位者的冷漠,也或许是人老成精更能藏住心思,徐沐反而没在他脸上看出多少端倪来。但不论如何,被这三千兵马裹挟,呼延觉除了按照说好的领路之外,其实并没有别的脱身之策……就算是想要设伏坑他们,至少也得把他们领到胡人面前吧。
徐沐因此对呼延觉所指的道路没有多少质疑,哪怕他领着他们走了许多弯路,光绕过阿尔山就不知多跑了几百几千里路。好在同行之人都是坚毅果敢,并没有人心生动摇。
行军路上时光飞逝,每日里除了赶路和厮杀之外,好似便再没有其他。
万幸路上这些时间也不是白过的,至少徐沐他们已经渐渐找到了牧民们迁徙的规律,于是也能避开大多数部落。只有一些被排挤的小部落,因为不能占据最好的草场,随意放牧随时迁走,实在让人摸不到规律,撞见之后也就只能灭口了。
这日徐沐他们又撞见个只有几十人的小部落,如往常一般灭口之后,便将他们的牛羊也都牵走了。这时距离他们孤军深入已经快十天,带来的干粮早就吃完了,不得不就地补给。
远离了血腥的战场之后,众人便忙着烹羊宰牛,除了这一顿吃食之外,也要烤些肉干充作干粮。
这些自然轮不到徐沐动手,于是她拎了一袋搜刮来的豆料,便跑去喂马了。墨玉向来乖巧,自然也不用徐沐操心,她将豆料洒在地上,黑马自己就会捡来吃。但白马就不行了,
她娇气得很,如果徐沐真敢将豆料扔地上,她绝对会不屑一顾――虽然地上的草她也会吃。
小将军先是倒了半袋豆料给墨玉,然后转头又摸了摸白马的鬃毛,这才抓了一把豆子在手里,喂到白马嘴边:“来,似雪,多吃一点,这些天辛苦你了。”
白马嘴馋,连偷吃都学会了,向来不会与小将军客气。然而今日徐沐投喂,白马却盯着她手心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别别扭扭就着她的手吃了起来……
徐沐总觉得白马有些怪怪的,可到底哪里奇怪,一时又说不出来。她想了想无果,便不在这事上纠结了,只管继续投喂。直到那半袋豆料几乎都进了白马肚子,宰羊烤肉的军士也终于将肉送了过来――是一整条的羊腿,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看着便十分的有食欲。
安阳咀嚼的动作停下了,鼻子动了动嗅到那股肉香,顿时觉得嘴里的豆子索然无味起来。
其实安阳不爱吃肉,更不喜油腻,她口味偏甜偏淡,素来最爱宫中御厨静心制作的小点心。可从古至今大概就没有比她更惨的公主了,一朝变故竟是连人都做不得了,要来做兔做鸟做马。于是食谱也改得非人,简直糟心的不行。
安阳许久没吃过一顿正常的饭菜了,之前徐沐啃干粮她也偷吃过,不过干粮的味道也就那样,实在称不上好。如今却不同,久不食肉的人闻到肉味自然是觉得香的。
不由自主般,安阳的目光落在了那只烤羊腿上。
徐沐刚遣退了那送羊腿的军士,便察觉到了白马的目光,赶忙将烤羊腿往自己身后一藏,警告道:“似雪你乖乖的,别看到什么都想吃,马儿不能吃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