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菜一汤,有点寒碜,苏均聿擦擦汗,关灭煤气灶,丧气地站在案板前,笨手笨脚地解下围裙。

他觉得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摸出手机心神不宁地看了一眼。未料他从餐厅离开后,朋友给他发了好几条抱怨的消息。

他赶紧回了道歉,顺手往下划了划,看见了最新添加的联系人。

账号头像是一张独特的装置艺术,苏均聿悄悄将那张图保存下来,打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想到昨夜那个送他回家的漂亮青年,他紧张地往厨房外瞥了一眼,掌心微微发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孟航有了新宠儿,他也得给自己找个好下家啊。

他正有两张音乐剧的内场票,剧目下个周末在大剧院开场。那个人会不会愿意来呢?

苏均聿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反复扫视了几遍对话框,按下发送键。

前辈您好,我是均聿。不知道您对音乐剧感不感兴趣?我手头上正好有票,想约您这周末一起去看,顺带吃个饭,您看方便吗?

发完消息,孟航就在餐厅唤他的名字了。苏均聿吓了一跳,急忙收好手机,一个不慎,手指还被菜碟烫了一下,白嫩的肌肤立即被烫出了一道红痕。

孟航没注意到他的小伤,一等他坐下,便问道:“昨天晚上聚会完了,你是怎么回去的?”

“方总让我留宿,我想到今天还有事,就蹭车走的。”苏均聿眨眨眼睛,“你昨晚去哪里啦?我问了好多人,哪儿都找不到你,急死我了!”

他不会没眼色到乱问孟航的私生活,只不过适当的委屈还是要有的。

“有事就先走了。”孟航看向面前乱七八糟的菜,不由皱起眉头。

苏均聿关注着他的表情,掩饰地咳嗽一声,解释道:“我照着菜谱做的,卖相不好,味道……味道应该还可以。”

“你去找方景宏了?”

“是呀,我问方总有没有看见你,他说没有。”

苏均聿殷勤地替孟航夹菜,衣兜里的手机突然轻轻一震。

他笑容不改,不动声色地坐回原位,拿出手机在桌下看了一眼。一条新消息划进,口吻冷淡,他却想起那个人说话时温和低柔的语气。

可以,时间你定就行。

第20章 难题

吃完饭,苏均聿很乖觉地把桌子收拾干净。他心里有事,动作就格外地慢,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回几句消息。

孟航翘着腿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遥控器。他头痛得厉害,抑制剂还没有完全起效,总感觉身体有些发热。

厨房的水声停了,苏均聿端着一碟洗好的水果出来,放到茶几上,看到他这个大爷样子,心里就是一阵烦躁。

他撇撇嘴,拿小叉子戳起杨梅,往孟航嘴边上送。

孟航象征性吃了两口,杨梅味道发酸,像是坏了,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买的。只要保姆不做饭,家里就没人会开冰箱。

这所冷冰冰的别墅,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家,在这里生活的大多数日子,也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

它不过是一副有形的枷锁,用以维系这段岌岌可危、有名无实的婚姻。

苏均聿听他说杨梅坏了,尝了一口,也觉得味道不好。况且刚刚才吃饱,没什么食欲。

他拿起遥控器,刚想挑部电影,就听孟航问道:“昨晚的事你记得多少?都跟我再说说看。”

“孟总,你怎么总问这些啊?”苏均聿被他问得心烦。一两次也就算了,这么多次,简直像是盘问了。

他咬了咬嘴唇,不耐烦的情绪隐隐有些冒头,柔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先走的,打你电话打不通,待下去也怕尴尬,我留在那儿真的没事可做。”

这个回答显然不尽人意,孟航紧接着追问:“没人让你来楼上找我?”

苏均聿沉默了片刻,说了句“没有”,本来甜美的嗓音突然掺进了冰碴子,变得冷冰冰的。

“放心吧,你花钱包养我,不用怕我做事没分寸,我也没有打扰别人好事的习惯。”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孟航,视线尤其在对方颈侧斑驳的吻痕处流连,脸上的表情险些没控制住。

要说不嫉妒,那绝不可能。约会这么久,孟航碰都没碰过他,仅有的几次约会,也三番四次地无故消失。要不是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对这个Alpha到底有没有吸引力。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孟航皱了皱眉头。

苏均聿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没什么。”

他自知失言,本不高涨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思索了一下,很快说:“晚上还有组会,我先回去了。”

孟航自知理亏,倒是没想拦他,今天叫他过来,不过是头脑一热,想让Omega的气息在这栋房子里留个痕迹,好让陈慕元不痛快而已。

他对这个年轻娇气的情人总归还是有几分在意,犹豫了一下,强压下心中的不悦,问道:“你怎么回去?”

苏均聿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竟然有点讥嘲:“这点打车钱我还是有的。”

孟航被他这么一刺,脸面有些挂不住,起身道:“附近不好打车,我开车送你。”

他一发话,苏均聿的硬气就短了一截。等到上车时,他果然已经不生气了,只是坚持不跟孟航说话,好像孟航是个脚踏两条船的人渣,不值得他分神说些什么似的。

休息日下午,孟焱在内宅的茶室里喝茶,佣人杨妈敲门进来,说:“二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没多久,他那弟弟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低声咒骂:“妈的,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孟焱眉头一皱:“妈在楼上午休,你动静小点儿。”

他的性格随了父亲,又是长子,平时总是沉稳些。孟航气愤地把外套撕扯下来,团成一团摔到坐垫上,在外面发不了的脾气,这时倒是很顺畅就发了出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