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逢春慢 郭舜明于校春 1974 字 7个月前

思颐从小在宫里娇生惯养,骤然间难以适应宫外略显窘迫的生活。我让其希在牙婆那里上买了一对母女,才不至于鸡飞狗跳。

摆在床头的药有些凉了,吃了一阵子的药也不见好,我愈发讨厌喝那苦兮兮的汤药。

我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我以为是其希,抱着被子背对她,「今日我不想吃药,端出去吧。」

其希没有答应,这小丫头犟得很,每次都要亲眼看着我把药喝完。我听到勺子搅拌汤药时与瓷碗碰撞的声音,就知道这小丫头又要絮絮叨叨地念叨了。

「这药实在苦得紧,我想吃点甜的。」

「孤让他们买了些蜜饯,你先把药喝了。」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我才闻到幽幽的龙涎香的味道。

我猛地翻身,坐在床边的不是郭舜明又是谁?

他舀了一勺,放到嘴边浅尝了一口,眉心一蹙,「果然苦。孤让他们重开个方子,外头的郎中到底不比宫中,喝了这些日子也没起效。」

「殿下怎么在这里?」

他像是没听见我说话,继续说道:「荀太医说你风邪入体,这屋子有些冷,该收拾些炭盆出来。」说完拍了拍手,几个低眉顺眼的婢女捧着烧着正旺的炭盆进来,将炭盆摆在床前和屋子的各个角落,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思颐和其希呢?」

他把手放在炭盆上方烤了烤,「思颐是孤的弟弟,我不会对他怎么样。你那个小丫鬟在厢房照顾他。」

我揪住被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外衣,靠近我,披在我身上。

「殿下早知道我在这里。」我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牙齿狠狠地咬住下唇。

郭舜明伸手抚上我的嘴唇,目光温柔,「武毅侯府的人虽然难跟,倒也难不倒东宫。」

我感觉我好像从没看透过他,我恨透了这种不得掌控的感觉。

「你杀了他?」

他的手牢牢地固定住我的后颈,欺身吻上我。我心中恼火,推不开他,只能用力咬破他的嘴唇,血液的腥锈味在唇齿间散开。

「嘶。」他直接坐上了床,被我咬痛后也不放手,来势汹汹地入侵,攫夺我的呼吸,察觉到我力不能支,又将我紧紧锁在怀中。

我的头抵在他的肩处,急切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他的下巴虚抵在我的头顶,说话时我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振动。

「你想在这里住着,孤不拦你,等汴京事情了了,孤接你回京。」

「你杀了他?」因为我的决定已经牺牲了纪昶,我不能再伤害仲元青。他替我抚养阿渊,为我筹谋,我已经欠他良多。

郭舜明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看他,「因为你,所以孤留他一条性命,」他的舌尖舔过被我咬开的伤口,「孤说过,要你自己走到孤身边来。」

喉间又泛上一阵痒意,我克制不住地咳嗽。他放开我的下巴,朝门外吼道:「荀泉!」

许久不见的荀太医进来为我诊脉,让我静养,不可动气动怒,少进荤食。

等到人都退出去后,我望着站在床前的郭舜明,「殿下要如何接我回京?」

他听了我说的话,似乎很高兴,眉头都舒展了开来,「你会是孤明媒正娶的皇后。」

我闭上眼睛,「我不会和你回京,也不会做皇后。」

他的两臂撑在我的脑侧,上方罩下一片阴影。「邵乐安,你会回来的。」然后在我额头落下一吻,起身离开。

汤药里有安神的药物,我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

自从染了风寒后,我的嗓子就有些哑,「其希!其希!」

其希推开门,奔到我的床前,我瞥见门口一闪而过的剑鞘。

「思颐呢?」

其希看了看门口,低声说道:「刚睡下。」

「外面是他的人?」

其希点点头,「院子里有两个,不过我看随太子…随他来的还有几个,估计在宅子外面。」

我嗤笑道:「我现在这样还跑得了?」

我望着其希哭红的眼圈,摸了摸她的头发,「该到吃药的时辰了,去把药端来吧,吃了药才能好得快。」

郭衢驾崩和陶景姝触灵殉葬的消息传来时,我和其希、思颐还有郭舜明的那些人,已经到了漠北。

这里果然像纪昶信里说的那样,大漠孤烟直,那些在风沙里伫立的树,小坡下拥簇盛开的野花,我望着诗中凄凉的景色,只觉得格外开阔。

这里的人奔放热情,他们在酒楼谈天说地,在集市毫不避讳地砍价扯皮,这些曾经觉得粗俗的举动,在这里却又让人觉得恰到好处。他们就属于这里,属于漠北。

郭衢驾崩,三皇子年幼根本毫无竞争力,朝堂早就是郭舜明的一言堂,郭舜明灵前继位,改年号为昭安。

那个叫潘越的侍卫毕恭毕敬地向我汇报完之后,隐晦地瞟了我一眼,见我望过去,又低下了头。

郭舜明,字昭之。

我手里把玩着从那些商人铺子里淘来的一种机巧之物,透过一个小孔可以看见其中颜色形状各异的宝石,思颐很是喜欢。

「陛下说,若是娘娘玩够了,便可启程回京了。」

潘越见我不说话,又硬着头皮说道:「陛下下旨要迎娶邵六姑娘,如今圣旨大约已经到了平阳。」

「邵家哪里来的六姑娘?」

潘越的头低得更深了,「六姑娘是邵皇后的亲妹妹,由先皇定为太子妃,因为体弱,从小被养在庄子上,婚事也耽搁了。陛下感念邵家赤忱,尊先皇遗旨,聘六姑娘为后,择吉日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