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锋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把她带回去吧。”
第三十二章 接风洗尘
从清平乡回来,韦当然请了一天假。他开车到了位于北望山的公墓,去看望一个故人,夏天。
看守墓园的大爷把系在铁栅栏上的链条抽下来,笑吟吟地说道,“韦警官,好些日子没来了。”
韦当然一笑,朝着西边指了指。没等韦当然说话,大爷便接上了,“去西边老远的地方办案子去了。”
韦当然笑着点了点头。
大爷得意地说道,“我一猜你就出远门了。这些日子没见着你,倒是发生了几件怪事,我一直想找个人说说,正好你来了。”
韦当然问道,“什么怪事?说来听听。”
“就是我发现咱们墓园的供果老是丢。姓李的那个老头你知道吧,有一回他也过来找我,说他给他老伴买的苹果不见了。我想苹果怎么能不见了呢?我就跟他一道去看。真的是,摆在供桌上的苹果不见了。老李这个老头虽然脾气古怪,但是人不会撒谎,我觉得他的苹果真是被谁给偷去了。”
韦当然饶有兴味地问道,“真是谁偷走的吗?你抓住人了?”
“没抓着,但是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好些黄皮子都跑下来偷东西吃。一天晚上,我听到外头有动静,我就拿了手电往动静处摸过去。等挨得近了,我猛地拧开手电,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三只黄皮子,像人一样站着,一只手里拿着一只苹果。我拿手电照它们,它们也不跑,歪着头看我。我就说,‘拿去了就别再来了,这是别人家的东西’你猜怎么着,它们还真不来了。”
韦当然只当是听了一个故事,打趣道,“让它们吃去呗,你真指望底下的人能爬上来把苹果吃了?”
大爷也笑道,“理是这个理,但是各人的东西是各人的,人家不指定能跟你一样的想法。再说了,咱也不能替人家做了主。”
韦当然点了点头,说道,“那倒是。”
陪着韦当然走了一会儿,大爷说,“你过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韦当然走到夏天的墓前, 把怀里的鲜花端正地放上去,然后蹲下来说道,“这玩意可老贵了,你可得多看看。你别光顾着傻乐,你听着没有……”
从墓园里出来,周黄海和李娜便迎了上去。
“我就知道你上这儿来了。”周黄海笑哈哈地,“这段时间没见你,我怎么觉得你还胖了呢?”说完又转头向李娜求证,“娜娜,你看是不是胖了?”
李娜端着胳膊仔细瞧了瞧,说道,“我觉着确实胖了些。头儿,你这是出去玩了还是办案子去了?下回有这好事也带上我们,是不是?”
韦当然佯装生气道,“我说娜娜,你以前可不这样啊,你这是学坏了。下回我不能让你跟黄海一组了,你跟他学不来好!”
“头头头儿,可不兴给我戴帽子。跟我咋就学不好了呢?可不能瞎冤枉人!”
韦当然正色道,“行了,找我不会有啥事吧?听说最近可没接什么案子。”
“这不马上年底了嘛,队里的伙计们绷了一年的弦也该松一松了。正好你也回来了,晚上去烧烤城,整点儿去。顺便给你接接风。”
晚上八点,一把火烧烤城。
五六个人围坐在西南角的一张小桌子上,肉串在架子上被烤得滋滋作响,酒瓶子噼里啪啦一通乱碰,各自骂着心里的不痛快。
王一鸣喝多了,他垂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韦哥,你凯旋归来,我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一群人便站起来起哄。“哎哎哎,可不兴这么喊。怎么就成韦哥了,多难听!喊韦支,韦支!”
“我可是有可靠的消息了,韦队长这回立了大功,马上就是韦大支队长了。以后跟咱们喝酒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兄弟们,今天照死了喝!”另一个人也嚷了起来。
话音刚落,桌子上的酒杯全端了起来,叫嚷声一片。
韦当然赶紧挥手让他们坐下来,“没有的事,别瞎传!”
“咱们头儿这是谦虚,啊~”
“这就叫深藏不露,你不懂。跟头儿学着点儿。”
李娜看众人的起哄仍没有打消王一鸣说话的念头,便伸手摁住了王一鸣的胳膊,示意他别酒后失言。
王一鸣有些不管不顾了,他扒拉掉摁住他胳膊的手,继续说道,“你就是我的韦哥!我师哥嘛!公安大学的高材生,我也是!所以,韦哥,就是我亲哥……是不是韦哥?”
周黄海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你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鸣,你喝多了,你把酒瓶子放下来,多吃菜。来整个串儿!”周黄海说着,便从烧烤架上取下一根钎子,塞到了王一鸣的手上。
王一鸣推开周黄海的手,说道,“老周,你老实地坐那儿!你让我说一句,我有话要跟我韦哥说!不对,你等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老周,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可是你凭什么瞧不上我?你凭什么?”
周黄海面露尴尬之色,“王队,你说啥呢?我咋就瞧不上你了?”
王一鸣冷哼一声,沉吟一下,忽然说道,“老周,你就是一个兵痞子!”
周黄海腾地火就上来了,他指着王一鸣骂道,“书呆子,你说谁呢!?谁是兵痞子了?”
看到这个局面,韦当然心里大为不快。他指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还让不让我吃饭了?都是成年人了,还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闹脾气,可笑不可笑?都赶紧坐下来!今天你们都消停的,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一顿饭。别的事情,回头再说!”
王一鸣晃了晃身子,突然趴在桌子上了。坐边上的李娜以为出了啥事,赶紧站起来晃了晃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睡上了。
李娜笑道,“你瞧,这还睡上了。”她又瞅了一眼余怒未消的周黄海,埋怨道,“老周,我说这事也怨你,王一鸣是比你资历浅,但是好歹也在咱这挂职副队长,你对人家态度稍微好点。就这一点,我得批评你!”
周黄海挺了下身子,有话要说,却被韦当然给按住了。“行了,黄海,你有什么话先憋着。我早就想说一说你了,你说你跟他较什么劲?现在犯罪分子都高智商化了,你那一套老经验主义,真不一定能跟得上时代了。你得多听一听别人的意见,尤其是年轻人的意见,别使着一身的牛劲,钻牛角尖上去。”
周黄海翻了个白眼,酸溜溜地说一句,“到底是师兄弟,啊!关键时刻,谁向着谁,一眼就看出来了。”
韦当然踢了他一脚,“我说你怎么不知好歹了呢?”
酒足饭饱,李娜开车送韦当然回去。
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行人沿着街角快步走过,行色匆匆。正值深秋,大雨刚停没多久,空气中弥散着丝丝的凉意,微风一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李娜透过后视镜,看到韦当然正斜着身子躺着,眉头上似乎拧出了一个小疙瘩。这么些年,李娜知道韦当然过得挺不容易的,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些说不出来的情愫。
“头儿?你哪儿不舒服吗?”
韦当然晃着脑袋坐了起来,“哦,没,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