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头疼的毛病得好好地治一治了,拖了多长时间了,你也不上点心。”
“我这风湿性头疼,没啥法子治。挺一挺就过去了。”
李娜叹口气,继续说道,“梅丽娟被人杀死了。”
“谁?梅丽娟?怎么死的?”听到这个消息,韦当然着实有些震惊。
“上周昆市的警方发来一份协查通报,说梧桐村的温安喜及其母石春霞被人在家里杀害。据当地村民反映,石春霞家里几个月前来了一个陌生人,在温安喜母女俩被杀后不见了踪影。昆市警方调查发现该陌生人是杨淑芬的儿子,唐天正,现居云城。警方在温安喜的家里搜到了一张叫梅丽娟的身份证件,我和黄海去了一趟昆市,确认了她就是我们要找的梅丽娟。”
韦当然好大一会儿没说话。这件事情他需要好好地消化消化。良久,他又问了一句,“这个唐天正,我怎么听着耳熟?”
“小巷里爆炸案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车子被拆干净了洗的那个。”
韦当然哦了一声,“那这个唐天正抓到没有?”
“没有,他在三个月前离开了云城,房子已经卖了。”李娜停了一会儿,又说,“唐天正在昆市一家修车铺里打工,后来辞职不干了,至今下落不明。不过现在昆市的警方还没有掌握唐天正作案的确凿证据。”
“案件的性质确定吗?”
“没有。现场没有财物丢失、没有性侵,凶手使用的是一把 15 厘米长的三角形匕首,第一刀刺中了温安喜的肚子,第二刀刺中了她的心脏。石春霞的脖子被匕首横向刺穿。凶手非常残忍,两人都是当场毙命。昆市警方调查了温安喜和石春霞的社会关系,发现她们母女两人都有情人,温安喜的情人就有十多个。情杀和仇杀尚没有定论。”
到了第二天,韦当然开车来到肉联厂小区门口,抬头扫视着楼上一排排整齐的窗户。
“你瞅什么啊?在这儿站半天了。”一个挨着墙脚坐着的老太太拿拐杖敲了敲地板,问道。
韦当然看到二楼的一扇窗户紧闭着,玻璃上糊上了报纸。不管从任何角度,都无法看到房间里的东西。韦当然走到老太太边上,问道,“大姨,我问你,咱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唐天正的人?”
“唐天正?有,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年轻人。开出租车的那个。”
“他住在哪一户啊?”
老太太以深谙人心的神情斜睨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他一个朋友,过来探访探访他。”
这个理由明显不能让人信服。但是老太太也不准备为难他,便说道,“他早不在这住了。不知道搬哪去了。”
“什么时候搬走的?”
“搬走大半年了吧?”老太太推了推边上打瞌睡的一个老头儿,“哎,咱院里那个小唐,开出租车的,是不是搬走有大半年了?”
老头还在蒙圈状态,不知所以地嗯嗯地只顾着点头。
老太太扁了嘴,肯定道,“得有好长时间了。车子也卖了,房子也卖了。不知道干啥去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找他?”
“他为什么要搬走?”
“娘也死了,那个相好的也死了。觉得没啥盼头了吧。”
韦当然点了点头,“他原来住在几零几啊?”
“就二楼那个。窗户上糊满了报纸的那个。被一个南方来的老头子买下了,成天抱着个相机到处跑,这里拍拍那里拍拍,回到家里就关上房门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我怀疑啊,他是台湾那边来的间谍,搞破坏来了!”
韦当然笑了笑,道过了谢,离开了肉联厂小区。
第三十三章 破冰 M1
2007 年的春天如约来了。时间如同一辆班车,它载着人们奔向崭新的一天、一月、一年。而有些人,却没能上车,停留在了原地。
向阳村村委会大院里站着一个沓着拖鞋的男人,他四十岁的模样,两颊黝黑 ,眼窝深陷。穿一件污成了黑色的蓝色夹袄,腰间系了一条绳子,绳上挂着条灰色的涤纶裤子。一条裤腿被他卷到了大腿根上,一条则垂到了膝盖处。
如果他不动弹的话,基本上看不出来,他还是一个高低腿。
男人边上还有一个鬼头鬼脑的人,他个子比中年男人矮上半截,蜡黄色的皮肤,精瘦。
矮个子男人用力推了一把高个子男人,叫嚷道,“你去,你去找村长说你的理去!你快去!”
中年男人被推了一个趔趄,也不恼,索性就在边上站着,不说话。不过他的脸上呈现出一副倔强不屈的模样。
村长唐宝林还没走出屋就开始骂人。
“薛文化,你狗日的怎么又欺负人?”
矮个子男人喊冤道,“唐村长,你可不带这样偏袒的,你什么还没问咋回事呢,张口就冤枉死人!”
唐宝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别瞎叫唤。“你能有什么事?我还冤枉你了?薛文化,你也是个文明人,道理也能讲得通,你不能这样没完没了地胡闹。上一回咱们也讲得清清楚楚了,地,是瞎伍捡的地,庄稼,也是瞎伍种的庄稼。如今瞎伍人是不见了,但是这块地八竿子也打不到你的头上,你有什么脸来抢这块地?你这不是瞎胡闹吗?!”
中年男人终于说话了,他闷声闷气地,不像矮子声音尖,像只茅,他的声音像个盾。“就算是按照继承法,也该是我,也轮不到你个小棍子。”
钱锋坐在桌子边上支着耳朵听着,扑哧一声笑了,自言自语道,“还知道个继承法呢。”
“继承你个脑子,还继承来!你说说,你跟瞎伍是什么关系?”矮子跳起来差点平了高个子男人的肩膀,气势上顿时壮了不少。
“不管什么关系,我们姓唐的,五百年前是一家子。”
“狗屁一家子!反正这块地也是瞎伍捡来种的,现在他死了,谁抢到就是谁的!”
唐宝林动起了肝火,骂道,“你薛文化别蹬鼻子上脸,那块地就算不是唐黑子的,它也是我们向阳村的,你薛集村的手伸得多长,能够得着我们村里的地?瞎伍的那一茬麦子也不是被你收了?你还想怎么样?”
“去你大爷的,唐宝林,你给我等着,这块地我捞不着种,谁也别想种!”薛文化耍起了横,把袖子往上提了一提,“别说你唐宝林在中间作梗,就是你爷爷来了,你狗日的也甭想拦住我!”
唐宝林没料想薛文化会骂他祖宗,气得抓起墙边的铁锹就要去打。薛文化个子小身段灵活,只一个扭身便躲了过去。
薛文化骂道,“你狗日的,敢下死手?!”说完,冲着唐宝林就是一脚。
唐宝林吃不住力,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他翻转过身,指着黑脸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狗日的怂蛋,我替你说话被打,你还站在那不动弹!你狗日的打他去!”
俗话说狠的怕愣的,这个黑脸男人就是个愣的。只见他俯身从腿边的花园上扣下了一块砖头,二话不说便砸在了薛文化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