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城管边使劲按他的脑袋边吼。

“我，我捡我的剪刀，剪刀。”

“捡剪刀干什么？捡那个干什么？！”

“它，它掉进盆里了……”

一个城管在慌乱中夺走了剪刀，还把自己的手拉出了一道口子，骂一句，“操，扎着我了！”说完，把剪刀抡起来一扔，河里边扑腾一声。

一个一直低头不语的大姐忽然尖叫一声，随即端起了面前的大铁盆猛地扣到了近处一个城管的脑袋上。城管正专心看热闹，冷不丁被灌了一头热水，吓得魂丢了一半，尖叫中跳进了一盆白皮鸡里。其他的城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呼啦一声窜出老远。这时候杀鸡的工人趁机暴起，低头乱撞，纷纷逃出了包围圈。

唐天正也随着逃跑的人群窜进一片玉米地里，浑身上下被玉米叶子拉出了无数道血印子。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天地间突然一片开阔，月亮像一个巨大的银盘高高地悬在半空中，远处近处一片模糊。唐天正仰面躺进一片沾了露珠的草丛里，突然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同行的一个大哥折回身拉了他一把，问道，“你咋回事，跑啊！”

唐天正扬了扬手，说道，“你先跑吧。我跑不动了。”

大哥叹息一声， 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一片灰暗之中。等唐天正醒来的时候东方刚露出点鱼白肚，腰被冻僵住了，缓了半天才爬起来。回到住处，唐天正突然不想在昆市待了。

他要去南岗市找马金武，那个将杨淑芬骗走的马金武。

第二十八章 铁皮屋之殇 M1

回到局里，杜大龙和王蒙还没回来。

“依我说，这个文强和文艺如果逃回了清平，他大概率不会去投靠那些狐朋狗友。这些人哪里靠得住！”钱锋翻开一个杯子，接了纯净水喝着。“我觉得，我们还是把重点放在秦一菲身上。”

杨勇不以为然道，“现在就这么几条线索，你就别再分个一二三了。”

话音刚落，杜大龙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头儿，颜静给我打电话，说知道文强躲在什么地方！”

“什么？颜静松口了？”李青云顿时兴奋起来，提高了嗓门。他把手机公放打开，“她说文强躲在哪了？有没有和文艺在一块儿？”

看来韦当然的猜测没错，颜静果然有猫腻。

“说在后山上的一个铁皮屋里。她只说了文强，没说有没有文艺。”

“好！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在接颜静的路上。她现在在学校，她要跟着我们一起过去。”

韦当然凑近了电话说道，“听我说一句，现在还不知道颜静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们两个要注意一下她的动向，不能让她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这就过去。”

坐进了车里，杨勇把手指头插进油乎乎的头发里，向后边一把一把地捋过去。

对于颜静的举报，杨勇感觉有些出乎意料。他一边捋着头发，一边慢慢地说着，“这后山有一片野桃林，结的小油桃肉薄核大，没人愿意吃。早些年有几个人合伙在山上建了一个养猪场，那些猪就吃树上的桃子。谁知道那些猪连树皮都吃，没几年就把树给吃死光了。猪也不养了，留下了一片养猪棚。要说那个铁皮屋，倒是有一间，八成是那些养猪人睡觉的地方。”杨勇边回忆边指路，“前边左拐。”

到了上山的路口，杜大龙的汽车已经停在路边的斜坡上。看到李青云的车开过来，杜大龙和王蒙从车上下来说道，“颜静把我们带到路口就走了。问她什么话也不愿意多说。”

李青云点点头，“先不管她。这是老杨刚才在车上手绘的养猪场地形图，文强很可能就躲在这里。”李青云指着草图上的一个方框，“这里距大门大约十米远，进了大门，我们的人就很难隐蔽踪迹，他很可能会提前发现我们并逃跑。另外养猪场的面积很大，之前的铁丝网围挡也都锈掉了，所以说文强没有可预想的逃跑路线。所以，我们 6 个人要从不同的方向合围上去。王蒙你在东南一侧，这边的有一个相对较高的地势，较难攀爬，文强大概率不会从这个方向逃。杜大龙和钱叔你们守住大门，老杨你绕到北面去，我和韦队长从西边进入。西边这一片区域是猪舍，五排十多米的猪舍纵向排列，占地面积较大，既好逃跑也有利于躲避追击。现在不确定文强是不是一个人，但是我们现在人手不够， 一会儿如果发现还有其他人，我们的抓捕顺序就是文艺、文强，至于其他的人，视现场情况而定。明白吧？”

“明白。”

汽车沿着山路向上攀爬，离养猪场大门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6 个人下了车。按照计划，6 个人悄悄地向铁皮屋摸过去。

韦当然和李青云沿着铁丝栅栏网小跑着，果然如杨勇所说，山上围栏里边的桃树都死得差不多了，全是光秃秃的树杆子，在一片杂草堆里孤零零地杵着。不过这也有个好处，视线良好，便于观察。

两人找到了一个较大的缺口爬了进去，分列在猪舍的头尾端，然后猫着身子沿着矮墙一点点地向铁皮屋靠近。在到达最后一排猪舍的时候，两人在一堵矮墙后边伏了下来。

铁皮屋的窗户上糊着发黄的塑料纸，铁皮门也关闭着。

李青云看向杨勇和杜大龙、钱锋，递了个前进的手势，然后快速向铁皮屋靠近。到了门前，李青云把手轻轻按在铁皮门上，似乎没有上锁，他直起身来“咣”的一声踹到了门上，随即冲了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火焰贴着李青云的脸喷了出来，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李青云惨叫一声摔到了地上。

韦当然一个前滚将李青云揽进了怀里，再一个翻滚将他带离了门口。

杜大龙冲进屋里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背影，砸开了后窗正要往外跳。

他手里头还握着一把喷子。

后边是王蒙在守着，杜大龙见状大喊一声，“王蒙，她有枪！”接着冲到了窗口。他前脚刚搭上窗台，长发人背过手砰的一枪把他打了回去，弹片落在了铁皮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杜大龙往后一滚，浑身上下胡乱摸了一遍，幸好没有受伤。这时候韦当然跑进来，问了一句，“大龙，没事吧你？”

杜大龙一骨碌爬起来，回了一句，“我没事。奇怪怎么是个女的？！难道是文艺？！”

韦当然没说话，拎着枪翻窗户出去了。窗户外边又响了一枪，杜大龙回头望了一眼，“钱叔，您看着点李队。”

李青云咬着牙说道，“我没事，打着肩膀了，死不了。你快去追，注意安全！”

杜大龙心里正焦急王蒙的安危，跳了窗户便追了出去。刚才那一枪是冲着王蒙去的，不过离得较远，王蒙惊慌中崴到了脚，顺着山坡滚到了一个洼地里去了。

杜大龙看见王蒙正在往山上一瘸一拐地跑着，便喊道，“王蒙，怎么样了？”

王蒙朝着东南方向指着，“我没事。人朝那个方向跑了！”

杜大龙又喊，“你快去看一下李队，他中枪了。”说完，便追了出去。

此人跑得飞快，从山上看过去长发人已经成了一个跳动的小点儿。杨勇追在最前面，不过仍然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韦当然紧跟在杨勇身后，他找了个射击点，端起了枪，可是被杨勇挡了。韦当然瞄了几下，找不到射击的机会，便收起枪继续追。

山下有一片较为平整的田地，种的是玉米。玉米秆子没过了人头，此人一头扎进去便看不到人了，只能看到快速抖动的玉米杆头快速向前蔓延。这时候杜大龙听到了第四声枪响，另一路抖动的玉米秆子突然消失了，杜大龙紧盯着抖动消失的地方，瞪大了眼睛。

继续往前跑，长发人很快冲出玉米地，朝着马路上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