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杨一边闷头吃肉，一边点了点头。

“组织上算是照顾你了，你就别抱怨啦，老杨！”李青云说着把身子凑到杨勇边上，“跟你商量个事，你现在带我们去所里，我们想查一查当年的这个斗殴事件。”

“查他干嘛呀，梁卫东都死啦。”

“什么？”李青云大吃一惊。“我听澡堂子里的二斗说，梁卫东在外头做生意发财了啊。”

“发个屁的财。”杨勇不屑地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搭了个风墙，李青云赶紧把耳朵凑上去。

“我告诉你吧，夏建国的儿子，就是那姓夏的校长，他儿子夏松伟，把颜静给那个了。当时梁卫东是腿骨骨折，他伤还没好呢，就跑到学校跟夏松伟拼命，结果夏松伟身强力壮，倒把他给打死了。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关系，反正颜静没有起诉夏松伟强奸，就判了夏松伟一个防卫过当，现在蹲大牢去了。”

“那二斗不是说，颜静甩了梁卫东，又跟了夏松伟的吗？还说夏松伟去大学深造去了，又把颜静给甩了。”事情太曲折，李青云几个弯打下来，差点咬到舌头。

“那总得有个说法吧。那都睡到一起了，都被人看见了，是吧。又说什么夏松伟考了上研究生，读大学去了，骗人的。”杨勇摇了摇手，“纯粹骗人的。那些人就跟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了，就以为别人啥都看不见了。”

在座的 3 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松伟杀死梁卫东，这事不会跟文强团伙有什么关系吧？我们今天去清平乡第一中学，那个夏校长挺记恨这几个学生的。”韦当然问道。

“要说没有关系，也不对。这是个刑事案件，卷宗都在县局里了，一时我也没办法让你们看到。不过当时我参与了侦办，一些具体的事情我还是能跟你们说说的。”杨勇说完 ，指了指筐里的啤酒，“再给我拿一瓶上来。”

李青云赶紧照办。杨勇对着嘴吹了一口，半瓶酒就下肚了。

“本来颜静跟夏松伟出轨这事吧，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谁知道有一天中午，文强、郑钱团伙的几个人在学校后边的小树林里玩，有一个叫，叫什么的小家伙，也是团伙里的一员。他就趴在教师宿舍的后窗户上，看到了两人在屋里干那事。随后就招呼一群人过来看。这事就宣扬出去了。”杨勇叹了口气，又把剩下的半瓶啤酒咽到了肚子里，“其实他们两人的事情在学校里也都传开了，但是就是一个瞎传，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结果被这几个小子一捅，娄子就大了。”

“这样说的话，颜静应该对他们这些人恨之入骨的吧？”韦当然问道，转头看了看大家。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谁知道颜静怎么就跟他夏松伟搞到一起去了？要我说，还是怨她自己不守妇道。”

韦当然继续说道，“杨叔，文强和文艺是几岁到的清平乡？”

“6 岁，过来上的小学二年级。”杨勇也毫不避讳，“入学的手续是我给跑的，这事不瞒你们。”

“那我就有个疑问了。两个 6 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是仇恨吗？甚至说能记得住父母的这段遭遇吗？”

听到韦当然的话，在座的人都忽然明白过来了。

“你是说一定会有人来教唆他们？如果你的假设成立的话，那就不太可能是文艺的自发行为了，所以文强参与作案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李青云这个时候总算对韦当然的推测有了肯定的回应。

“所以现在得知道背后的人会是谁呀。”韦当然叹了口气。“杨叔，您在清平乡多年，而且您跟秦一菲走得那么近，您有什么发现没有？”

听到这话，杨勇不得不瞪大了眼睛。他把酒瓶子往桌子上一墩，说道，“你这是摆的鸿门宴啊！你倒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怀疑您倒不至于，我怀疑秦一菲。”韦当然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说了。

“不可能是秦一菲。你还没有结婚生孩子吧？虽然说文强和文艺是一菲姐姐的孩子，但是一菲为了他俩，至今未嫁，她是真把他俩当成自己亲生的了。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复仇？那不是为人父母能干的事。”杨勇苦笑道，“就这件事情，你就不应该往她的头上怀疑。”

“但是今天白天的时候，秦一菲话里的意思，可是对他们两个颇有怨气的啊。”李青云补充了一句。

“唉，这里边的情感，我怎么跟你说呢。简单说吧，秦一菲就是这样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她越爱你，就会越骂你。她好像觉得，自己这辈子对别人的好，都打了水漂了，自己亏得慌。”

看到杨勇的沮丧样，三个人对视一眼，偷偷地笑了。

“行了老杨，谈案子怎么就谈到个人感情上去了？再继续说案子，说案子。”钱锋开始给杨勇找台阶。

杨勇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说到哪里了？”

“说那个文强团伙打伤梁卫东的事情。这个卷宗还在咱们所里了吧？”钱锋提醒道。

“对，是说到这里了。不过这些事情都没经我的手，我寻思着对案子也没啥帮助呀，就没跟你们提。不过你们想看卷宗，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吃完这个，我过去给你们开门去。”

吃完烧烤，一行人到了派出所档案室。老杨到值班室睡觉去了，3 个人熬得两眼通红，总算找到了当年斗殴事件的卷宗：

梁卫东，男，清平乡一中的数学老师。因其女友被学生郑钱调戏，遂与其发生口角。郑钱便纠结一众小弟对其实行了报复……造成梁卫东右腿膝盖粉碎性骨折……构成 9 级伤残……

李青云把卷宗看完，又反过来看了看背面，带着玩味的神情问道，“这就完了？就这个事？有什么特别的吗？”

韦当然站起来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确定了一件事情。文艺的案子，我怀疑是颜静教唆的。如果颜静真的想通过这种方法让兄妹俩人去自寻死路的话，那么现在她向我们举报，就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第二十五章 树林里的秘密

2001 年的那年，被梁卫东当众辱骂之后，郑钱团伙决定实施报复行动。

从一中到梁卫东的家大约十公里，途中要经过一座桥，出了桥就有一个大陡坡。

这里车少人稀，坡陡路颠， 郑钱决定在这里伏击梁卫东。

郑钱把自行车停在桥上，背靠着栏杆，两只胳膊在后面搭在围栏上，嘴里咬着根草杆子，漫不经心地摇着脑袋。其他的几个人则躲在坡道两侧的小树林里。

不一会儿梁卫东骑着车子过来了，他瞅了一眼郑钱，没把他当回事。

郑钱叫了一声，“嗨，孙子！”

梁卫东停下自行车，瞪了他一眼，“丫臭嘴放干净点。”

郑钱耸了耸肩膀，“我可没指名道姓，这年头还有人捡骂的吗？真稀奇。”

梁卫东不想与他纠缠，冲地上啐了一口，骑上车子走了。

梁卫东的自行车刚过去，郑钱便跨上了自行车，松开手刹猛蹬两脚，自行车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车速很快，路上坑又多，郑钱的自行车被颠得乱响。梁卫东本来不打算回头看的，以示对郑钱的轻视。可是随着自行车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他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就在梁卫东转过头来的一瞬间，郑钱的自行车就撞到了梁卫东的大腿了。只听梁卫东嚎叫一声，滚到了地上。

这时候躲在小树林里的人从冲过来，看到了梁卫东的腿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脚后跟在前脚尖却跑到了后边，不由得吓出了一身汗。

郑钱也摔出去了几米远，身上擦伤了几块皮，原本想撒泼打滚喊冤的，但是看到梁卫东的惨相，也被吓傻了。

就在这个时候文强从小树林里跑了出来，这家伙找砖头去了。他一声不吭，冲到人群里照着梁卫东的脑袋就是一板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