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啊，正常人买了卡，都会立即接入网络。我们根据视频的时间，再从附近基站找到相应时间内接入网络的信号，就可以有效做出排除。”

金局摇了摇手，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你走的这几天呢出了不少事，首先一个就是常伟不见了。十八仓库市场的经理报案了，说市场的会计室丢了十几万块钱，监控录像都被破坏掉了。案发之后常伟就不见了，他的一些随身行李也都带走了，包括那盒电话卡。常伟的作案嫌疑非常大。”

韦当然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焦急地站了起来，“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抓着吗？”

金局摇了摇头，“那几天市场逢会，交易额特别大，怀疑常伟是见钱眼开了。人现在还在查着，因为十八仓库一带距离边境线比较近，所以怀疑他是越境逃跑了。难度很大……”

韦当然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的风湿性头痛又发作了。此时的韦当然已经完全听不到金局说了些什么。他看到金局弯下腰拉开了抽屉，从里边拿出来一个文件夹，又把文件夹平展开来，从上边取下来一张纸，冲着韦当然举了起来。

韦当然有些站立不稳，但是他强撑着，用力拍了拍脑袋，努力让自己尽快恢复听觉。

“……市局给你安排了新的任务……”听觉恢复了一点儿，金局的声音忽然涌进了耳朵里边。“……整整 4 个月……现在这个案子的线索全面中断了……局里决定，暂停侦查，2.10 专案组解散。”

“什么？暂停侦查了？”韦当然摇了摇脑袋，艰难地说道。

金局安慰道，“市局对你这个公安大学的高才生很是重视和爱护，你不能在这个死胡同里转太久，这对你的前途很不好。现在局里正是用人的时候，人才计划指标还得落实，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住。”

韦当然心有不甘，想争辩两句，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2.10 案没有侦破，这个我负全部责任。”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这一个案子我清楚，破案线索太少。法医那边的解剖结果确认了，死因是冻死的，对不对？你即便是把人抓着了，也只能认定这个梅丽娟买卖人口，杀人的证据没有，检察院那边也不一定能诉得出去。”金局开门见山，把实底都给韦当然摞了。

韦当然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他不过是在苦苦寻找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罢了。现在他也只能做出妥协了。

“好，我服从组织安排。那您安排我干什么去？”

金局看到韦当然态度转变，便接着说道，“和平县县长林镇出了起命案，一个小混混团伙的头目被人杀了，社会影响极大。不过现场遗留证据很多，破案条件挺好的，郭局点名让你过去，参与他们侦查行动中去。”

韦当然有些意外，他压低了声音，问道，“那我这不是去抢功去了？”

“你不用较这个真，这是郭局的意思。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在这里怎么带队伍，到了那里一样带。你只要把案子办漂亮了就成，别的你不用考虑。”

韦当然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不对，赶紧确认道，“什么队伍一样带？我去那边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专案组副组长。队伍由你来带。”

“这不合适吧？这个担子太沉了，我怕挑不动。”韦当然当场打起了退堂鼓。本来以为就是沾个小光的，现在一看，这是要独吞功劳啊。

“别打退堂鼓了。郭局已经下了决心了，你只管往前冲，别的事情不要多想。明白我的意思吗？”金局正色道。

韦当然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是，坚决执行命令。”

“哎对了，我给你介绍个人。钱锋，你对他有没有印象？”

“就是之前市局的那个钱锋吗？他不是去底下的派出所享清福去了吗？”

“嗨，享什么清福！干了一辈子刑警的人，能闲得下来吗？这个老钱我给他打过电话了， 他目前对这个案子有些自己的看法，到时候你多听听老同志的意见，跟他多学学。”

韦当然点了点头。“行。”

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韦当然的心里空落落的。

第十三章 暴乱KTV

10 天之后，唐天正回到了家。他看到墙上的日历显示着今天是 5 月 31 日，日期是对的。

杨淑芬没在家里，应该跟着吴爱平出去了。唐天正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拿着进了卫生间里。10 几天没洗澡，身上都快生虱子了。

不一会儿他听到客厅里有了动静，知道她们回来了，便加快了速度。

“你们这是去哪玩了？”唐天正端着只脸盆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哎哟，妈，您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吴爱平在楼下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唐天正的车子了，她早就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

“哎哟，正儿回来啦。我带大姨出门转了转。眼看着天气暖和了，我们就想去更远的地方走走，像那个碧水泉啦，小松岭啦，跑马山啦，一到夏天的时候风景可好啦。我寻思买个轮椅，推着大姨走，她毕竟年纪大了，走道儿开始费劲了些。”吴爱平边说着，边把一个布袋子送进了厨房的橱柜里。“事情办得怎么样啦？还顺利吗？”

“嗯，事情办完了。”唐天正说，“这几天多亏了你，谢谢你了。”

“还跟我客气上了。”吴爱平瞅唐天正一眼，“那么，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第二天，唐天正把汽车开到“三精”汽车修理厂，让黄毛小子给整修了一番。三天后唐天正取回车子，继续上路营业。

这天唐天正送了一个客人到大腕 KTV 门口，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唐天正没看清楚，也没有想出来这个貌似熟悉的身影是哪个人。正欲开车离开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名字：文艺。

想到这个名字，唐天正的心里一动。他苦笑一声，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把脑子里那些无妄的念头甩出来。

就在这时，KTV 里传出哗啦一声脆响，唐天正回头看时，另一扇玻璃门也被打碎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把汽车停好，推开车门翻越栏杆跑了过去。

跑到 KTV 门口的时候，发现大厅里六七个年轻人正在疯狂地挥舞着砍刀乱砍一通。食品饮料自选区的货架被掀翻在地，各种食品袋子、瓶子摔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仿皮沙发被豁开了几个大口子，吐出了里边的黑棉絮；墙上贴着的镜面玻璃瓷砖也被砍碎。

有一个人看到了钉在墙上的摄像头，便跳起来用刀去砍，跳了两下没够着，竟还把腰给抻着了，捂着腰龇着牙喘气。

这时候有个大聪明冲进了柜台里，把前台两个小姑娘吓得哇哇乱叫。大聪明并不是奔着人去的，只见他猫着腰在柜台底下一通乱扒拉，找着了一台电脑主机用力拽了出来，拿着大砍刀一通乱砍，把电脑主机砍花了脸才算罢休。

店门口很快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店里店外好像是两个世界，店里似乎是一个话剧舞台，一门之隔的店外便是观众席。

手里拿着砍刀的人全是染着黄毛的半大孩子，他们被人围观了还有些不好意思，砍东西的姿势也变得花哨起来似乎砍东西真变成了表演的一部分。有几个人砍着砍着就不知道该砍啥了，竟然站在那里摸着头对着观众傻笑。

唐天正伸头探脑地，焦急地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但是看了四五分钟，仍没看到。这时候，一楼大包厢的门被一群人从里边撞开了，呼啦一下涌出来十几个人。

包厢里正播着港台歌星的摇滚，轰轰隆隆地。

十几个人把三个人围在中间，抡拳的抡拳，踢腿的踢腿，打得那三个人抱头鼠窜。不过窜是没地方窜的，到处都有人挡着。

似乎这些打人者的拳脚力量不足，打了半天也没把那三个人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