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点了点头。

“这几个孩子都是你的？”韦当然又问。

女人又点了点头。

“你在云城还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听到最后一句话，梅丽娟的眼神冷了下来。她说话的口气生硬。

韦当然迎了上去，说道，“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

梅丽娟夹着孩子的手累了，她扭动着身子把孩子换到另一只胳膊上。还是不说话。

韦当然拿出了“梅姐”的模拟画像递到梅丽娟面前，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这张模拟画像上画了一个胖女人。是他们在造纸厂里见到的梅姐的形象白胖胖的女人，双眼皮，大眼睛。

梅丽娟歪着头看了看，摇了摇头。“不认识。”

“你再好好看看。你的亲戚、朋友，或者那些有一面之缘的朋友都算上。好好想一想。”

“你们找她做什么子？”梅丽娟不愿意再看一眼模拟画像，干脆利落地把韦当然的手推开了，“她又跟我有啥子关系？”

韦当然又拿出一张模拟画像。“你再仔细看看这个人。”照片上是一个长着瘦削脸，眯眯眼，戴着眼镜的女人。这张是刘招娣描述的模拟画像。

梅丽娟不耐烦地再次摇头。“哎哟，没见过没见过。你们让我认这么些人干什么？她们是不是被人给拐走了？又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韦当然只好明说了。“画像上的这个人，她在冒用你的身份证进行违法犯罪活动。我们希望通过你，能把她找出来。”

“她犯什么法了？”

“拐卖人口。”

听到这句话，梅丽娟顿时火大了，她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骂道，“这挨千刀的东西！在背地里阴损我！”梅丽娟咬牙切齿，“这好些个人都在冒充我？”

“她们其实是一个人。”

“这些都是一个人？”梅丽娟显然不信，他夺过画像，一一比照着看了，摇了摇头，“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人！真看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男人，只见他一米九的个头，浑身的腱子肉，走起路来那些大块的肌肉在身上乱滚。男人面色阴沉，一声不吭，待靠近了人群，便把手里的锄头高高地举了起来。

这类不用言语声张气势的人最可怕，他真敢来真的。

这锄头是奔着韦当然过来的，说时迟那时快，韦当然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男人的锄头打到了门边的咸菜缸子上。哗啦一声，豁了一个口子。

梅丽娟一看这阵势，也吓得傻了，赶紧转身进了屋。看来这娘儿们平时没少挨他的打，一见到他的凶相就害怕了。

男人把锄头重新举起来。这当儿周黄海离他最近，一个腰抱，把他掼到了地上。陈警官见状，从蒙圈中醒过来，冲上去摁住了男人的腿。

周黄海大喊道，“干什么？你是干什么的？”

男人挣扎不止，乱叫乱骂。韦当然从陈警官腰上取了手铐，把男人铐到了手扶拖拉机上。

韦当然问他，“你是干什么的？”

男人凶相毕现，像一头发疯的牛冲着他们喷气。陈警官扶了扶大檐帽，凑近了韦当然小声提醒道，“他是梅丽娟的男人。村里有名的恶霸。”

这时候又从外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人。他一进门便冲过来给了男人一耳刮子，骂道，“你又犯什么浑！”

男人摸了把脸，抱着头悻悻地蹲了下去。进来的人是村长，一个小老头儿，神态严肃，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陈警官先伸出了手，“哎哟，杨村长您来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云城来的刑警，韦队长、周警官。”

杨村长一扫脸上的严肃，笑着说道，“你好你好。咱们今天过来是……”

韦当然说道，“我们正在追查一个人贩子，她现在盗用梅丽娟的身份证在云城一带活动。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从梅丽娟这里打听打听，认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杨村长又问，“打听出来了吗？”

“问了，说不认识。”

杨村长点了点头，似乎是思索了一下，随即一笑，“那咱们还有别的事没有？”

“没有了。”

“那就请回吧。”杨村长闪开身子，朝院子外头伸出了手。

韦当然尴尬地搓了搓手，他不知道这老头子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韦当然瞅了一眼陈警官，陈警官把脸别到了一边去。韦当然不明白其中的因由，只好先退了出去。

回到警车上，韦当然问道，“这个杨村长感觉不太对劲啊。”

陈警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他是村长，也是梅丽娟的公公。”

第十二章 被迫终止调查

2006 年 6 月 9 日，距离文官庙发现两具男尸已经过去整四个月。

韦当然一回到云城，金局就把他叫进了办公室里。

“当然啊，这一趟有什么收获没有？”金铨压着手让韦当然坐下来说。

“金局，我正准备跟您汇报呢。我们见到梅丽娟本人了，她一直待在化州，没离开过。这些年她生育了 3 个孩子，大的小的连着串儿的生……”韦当然捋了下头发，叹了口气，“她不认识这个假冒的梅丽娟……”

“当然啊，这个案子……”金局话到了嘴边，又被韦当然给堵回去了。

“金局！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还是忽略了一件事情。我想我们还是得从电话卡入手。我们原先的思路是从监控里找到梅丽娟，但是没找到。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买卡的那些人当中，把确定没有嫌疑的人先排除掉呢？我们上次去的时候，常伟已经卖掉了 200 多张卡，我们就从这 200 多张卡入手，一个号一个号的排除，排除不掉的，大概率就是梅丽娟的。然后把这些卡监控起来，一旦发现这个号段中的号码接上了网络，立即进行位置锁定。”韦当然有些激动，他知道金局接下来想说什么。

他着了魔似的，曾在无数个梦里，梦见自己在那个清冷的年后，回到了心诚造纸厂里，看到一个白胖胖的女人正蹲在那里洗衣服。他想冲上去，但是怎么也挪不动脚。还有几回他梦到自己与梅丽娟迎面撞上了，他伸手一抓，发现梅丽娟变成了一只羊，一只人形状的羊。

“常伟卖电话卡的时候他也不做记录啊，他也不知道买走的是什么号啊？”金局反问道，把韦当然的思绪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