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撩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唐天正在外头坐着,隔着一道门,他听到里头哗啦啦的水声,脑子也被这水声给冲乱了。

唐天正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完美的、漂亮的胴体。唐天正知道这副漂亮的胴体不属于吴爱平,也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存在于唐天正的想象里,她是唐天正幻想中的完美恋人。正在发呆的当儿,唐天正听到了轻微的鼾声,他扭头一看,原来杨淑芬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唐天正起身走进卧室里找出来一条毯子,准备给杨淑芬盖上。这时候吴爱平在卫生间里喊了一声,“正儿,给我找个毛毯,我衣服汗透了,没法子再穿了。你给我找一条毛毯拿过来吧。”

唐天正望了望手里的毛毯,想也没想,便走到卫生间门口,说,“毛毯拿来了。”

吴爱平把身体藏在毛玻璃门后边,把门拉开了一条小缝,伸出一只汗腾腾的手。“给我吧。”

吴爱平打湿的身体贴在毛玻璃上,便透过来雪白的一条曲线。唐天正盯着这条雪白的线,咽了咽口水。

唐天正走回卧室里,趁没有人看见,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唐天正心想,唐天正呀唐天正,你可真是个孬货,这可是你吴大姐!人家帮了你这么些忙,你却馋人家的身体,猪狗不如啊你!正在懊恼间,吴爱平已经裹着毛毯走进了卧室里。

吴爱平将毛毯在胸口上打了一个结儿,结儿下边便是一双高耸的乳房。唐天正第一眼看过去便呆住了,他觉得这样不妥,但是眼睛却像长了钉子,怎么也移不开。

吴爱平是什么人,她年长唐天正十四岁,拿捏起他来还不跟玩似的。唐天正坐着,吴爱平站着,就把自己的胸脯放在唐天正的眼跟前。唐天正局促不安起来,他觉得口干舌燥,只能拼命地吞咽口水。吴爱平说,“正儿,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给我找两件换上。天儿挺冷的,我感觉我快感冒了。”

唐天正赶紧说道,“有有有。我给你拿。”正当唐天正想站起来的时候,吴爱平猛地向前一挺,两人的身体便撞在了一起,双双朝着床上倒了下去。

第六章 吴爱平 M1

唐天正的这个小区叫肉联厂宿舍。原本是肉联厂职工的福利房,后来厂子没了,再加上人口流动,房子卖的卖,买的买,住户成分就复杂了起来。

吴爱平住在隔壁的 A 幢,主要是第一、二车间的职工,唐天正住在 B 幢,主要是第三、四车间的职工。原本两幢楼共用一个大院,居民都从东大院的东大门进出。

后来下了一场暴雨,雨水积在地势较低的东大院里边,水汪汪的一片。西大院的人便督促东大院的人赶紧把水疏通出去,好让大家走道儿。

东大院的人起初也没多想,便组织起人抄家伙挖沟引流,结果干到半晌,仍没有疏通,水却越积越多。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哎,我说,怎么只有咱们东大院的人在这出力干活呀,西大院的人呢?怎么不出来?”

这一喊不要紧,大家拧着身子四下一瞧,果然出来干活的只有东大院的人,大家便开始议论起来。有个老头儿就支使一个小孩去喊。

小孩子扛着伞跑到西大院,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这下子可把东大院的人给惹毛了。纷纷跑到西大院楼下去讨说法。

一个女人哑着嗓子喊道,“你们西大院有胳膊有腿的,怎么不下来干活呀?”

这句算是喊空了,没有人答应。

女人又喊,“都不说话是吧?都在家里装着是吧!成,等水干了路通了,你们也甭想走!”

这时候二楼的一扇窗户推开了,一个爆炸头出现在窗户口上。

“喊什么喊,水堵在了你们东大院,又不是在我们西大院!有这个些功夫在这里头叫唤,还不如用那力气去挖两锹土!”

“你们西大院的人不走道咋地?你们不从东大院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辩解道。

“我还从西关桥走呢,西关桥被淹了也得我去排水去?笑话!”

扛着雨伞的那个小孩子说道,“有困难大家一起出力解决,而不是等着别人去干,自己在那坐享其成!”

爆炸头笑了,“哎哟,小家伙,等你结婚了,你跟你媳妇有困难的时候,我再去给你解决。”

“呸!要你个卖 X 的骚女人来解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这时候一个妇女回击道。她原本站在人群后头,看到自己家的儿子被人欺负了,便推开人群站到了最前头,“你瞧瞧你的样子!你连一个孩子都不如!”

爆炸头也不恼,笑着拢了拢头发。她原本就是一个靠卖 X 吃饭的人,听骂早就听习惯了,这不算什么。

要说起来,爆炸头与楼下的女人原本还算是个好姐妹,两人都是中年离异,能说得上话,经常猫一块儿骂自家男人不是个东西。后来两人因为什么事儿闹了别扭,慢慢就疏远了。

爆炸头做起皮肉生意之后,楼下女人的男人光顾了几回,被警察抓了现行。虽说都离了婚了,与谁都不相干,但竟也因为这个,两个女人就彻底交了恶。

要说女人最知道女人的痛处,知道用什么法子最能戳一个当妈的心。爆炸头笑吟吟地说道,“哎哟,你看不住你家的男人,可要把你这个小家伙看好喽,我瞅他也是个色坯子,可别半夜摸我家里来,再把我吓着喽。”

女人闻之顿时暴起,扛着铁锹便往楼上冲,被一群人拦了下来,现场观上闹哄哄一片。这时候又一扇窗户被推开了,伸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脑袋,“都别吵啦,大家都是一个院的,要和睦相处嘛。”

“说得倒轻巧!怎么和睦相处?光说不干有个屁用,你们西大院的人倒是下来干活啊!”

白头发老人见状,抿了抿嘴,愤然关上了窗户。

一群人又在楼底下吵吵了一会儿,等发泄完情绪,各自拎着家伙事儿回家去了。

因为这件事情,东院西院的人便有了嫌隙。这原本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等雨水退去了,路通了,自然也就没有矛盾了。

但是这个嫌隙却又在小孩子之间弥散开了。先是东院的小孩子不跟西院的小孩子一起玩了,他们各自形成帮派,相互之间冷眼相对。再后来,东院的小孩子开始阻止西院的小孩子从东大门出去,这时候矛盾就被激化了。

矛盾先是从两个小孩子起来,再后来发展到家长之间的互殴,随着两家叔叔大爷阿姨的加入,斗殴的规模旋即扩大。

不明所以的群众先是围观斗殴,只听到什么东院西院,什么谁家的路谁家的门,再说到那次大雨疏通水路的事,围聚在一起的人便有了共情,纷纷上前说道起来。这一说道不要紧,矛盾便呈几何级的暴增,很快便演变成东大院和西大院的群殴事件。直到警察过来才把这事平息了。

在居委会的协调下,东大院和西大院之间拉起了一道墙。西大院靠近马路的一侧墙被捣开了一道口子,装了一个大铁门。从此,东大院与西大院分开了。

再说吴爱平。吴爱平在社区卫生院里当护士,她老公是个屠夫,也姓吴,在屠宰厂里杀猪。

吴屠夫是个大胖子,从脖子到腰,没有一节细的地方,你想吊死他都没地方拴绳。吴爱平长得小巧纤细,就是有些罗圈腿,算不上漂亮,但也不丑。

有人把吴爱平的罗圈腿比划到吴屠夫的腰上去,严丝合缝的。于是便有了一个下流的传说传出来吴爱平的罗圈腿,肯定是吴屠夫 X 出来的。

吴屠夫有一把杀猪刀,半圆形的,刀背又厚又黑,刀刃的地方磨出来一公分的白边,闪着油光,这是砍骨用的。吴屠夫还有一把长约十公分左右的尖刀,他用这把尖刀插进了成千上万头猪的脖子里。

吴屠夫在屠宰厂里干了二十多年,他了解猪的每一个关节、每一根筋骨都长在什么地方,他能在二十分钟之内将一头还在圈栏里瞎溜达的猪变成案板上一排排的肉条。这是吴屠夫的本事。吴屠夫喜欢刀,他也喜欢把刀随身别在腰上。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两把刀,让吴屠夫丢了性命。

那一天吴屠夫厂里开联欢会,吴屠夫作为先进工作者上台领了奖。在领奖台上,吴屠夫兴奋地把自己的两把刀抽出来向大家展示,还不忘说一句,“这两把刀就是我的命。”结果晚上回家的时候,因为喝了过量的酒,他把自行车骑到了一个十数米的大陡坡下,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凉透了。

吴屠夫在向下翻滚的时候,腰间的刀在他的肚皮上打转儿,很快就豁出了一个大口子,肠子肝脏流了一地。自那以后,吴爱平就成了一个寡妇。

吴爱平皮肤很白,不过有些粗糙;五官小巧,可又不精致;人长得文静,但是又跟院里的小青年打得火热。吴爱平简直就是一个矛盾体。

这天唐天正包了饺子给吴爱平送过去。敲开门的时候,发现屋里头还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看到唐天正进来,坐着没动弹。她用手托着下巴,手指头间夹着一支点着的烟,斜着眼睛盯着唐天正看,还摆出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

唐天正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别过脸去,说道,“吴姐,这是我包的饺子, 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