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到玉白纤细的?手臂时,她们委婉提醒杨窈若放手,杨窈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紧紧攥着什么,松开一看,是块铜色的?令牌,上面是只凶相毕露,展露獠牙的?凶兽穷奇,而穷奇的?眼睛则嵌了两颗不知什么材质的?暗蓝色主子,看着就阴暗险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必过多?解释,就能让人想起宵衣卫,他们也是一样的?玄色交领穷奇纹路衣裳。
带给人同样的?阴暗凶恶感。
杨窈若也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却将?令牌妥善地放好?。
“ 蛧 詀 : ? ? ? . ? ? ? ? . ? ? ? 没事?,继续。”她道。
但思绪却飘到了先前,这令牌是赵夙给她的?,从此以后,凭借这枚令牌,她可以随意调动宵衣卫,甚至是命令他们造反,他们也会照做不误。往后,他们就是她的?势力了,会护卫她的?安全。
最紧要的?是,那些人在外人眼里是奉赵夙的?命,行事?不必顾忌,又能轻易掌握王公贵胄的?辛密,等同于她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拥有了赵夙的?一部分权力。
这枚令牌,又重又轻,叫人拿捏不定。
她换上了一身?新的?衣裳,身?上清清爽爽,没有半分黏腻,屏风也因?此撤去,外头吹来一缕晚夕凉风,马车盖顶一角悬挂的?铜铃碰撞发出清澈脆响。
袁公公候在马车外,由宫人奉上了一簇极为娇嫩的?花朵,被捧在白瓷瓶中,花叶舒展,不蔓不枝,自有曼妙风姿,给沿途的?枯燥增添了点不一样的?生机活泼。
袁公公笑得慈祥,弯着腰,有意奉承杨窈若,“这可是陛下亲自采的?呢!”
杨窈若让人摆到了自己的?案几?前,默默欣赏。一段时日?来,她渐渐的?人情?练达了些,不忘给颦月递了个?眼神,让她送些金角子给袁公公。
接着,她又吩咐道:“路上疲乏,我?这恰好?有些熬好?的?绿豆沙,不如喝上一碗解解乏。”
这可不是乱七八糟不入流的?主,她能开玉口?,自是天大?的?幸,那是赏,就没有推拒的?理。所以袁公公老?脸笑出了花,连连点头,“承殿下的?赏,老?奴就惦记着这一口?呢,正正好?就得了殿下赏赐,实?是有幸。”
说完,他们就喝完了冰凉的?绿豆汤,浑身?舒坦,行礼谢过后才走了。
路上,小太监们还在偷偷说,昭元殿下果真人美心善,难得把他们这些没根的?阉货当人看。
袁公公听了回头厉声呵斥,引得小太监们噤声。
但他自己一人落在后头,心中却不由得感叹,昭元殿下怕是有大?运道的?,不像前朝那位……也是好?人,对下头的?人很是体恤,可惜却落不着好?下场。
想起二十几?年前喝过的?那碗沁甜的?绿豆汤,袁公公忍不住心中一叹,生出些感慨。
人啊,还是看命,有些人的?运道早早就注定好?了。
第 61 章
不提袁公公的那些人生感悟, 杨窈若接下来的一路都顺利得很。
或许奉高郡和吴地的那些人也清楚,所谓的派刺客,无异于以卵击石, 又或许是风闻陛下遇袭,那些将领担心降罪, 所以攻势一下迅猛许多?, 让那些人无暇他顾。
不论怎样, 一国之君遇袭, 还是带来了许多影响。
当杨窈若坐着马车回到建安时,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总感觉往日繁华恢弘的都城建安,气氛沉闷, 天空黑压压的,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杨窈若放下竹帘, 坐了回去, 也因此错过了在惠风居二楼倚栏眺望的某个熟悉面孔。
面白无须的青衫男子,他望着车队慢慢走远, 阴暗俊美的脸竟生出些毫不相符的慈爱,周围的随从也不敢上前?打扰,谁都知道他有多?么疯癫, 动辄变脸,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一直等到车队走得差不多?,实?在是耽误不得, 才有下属被迫上前?, 忐忑道:“主?人, 该动身了,那边已等了我们许久。”
“嗯。”青衫男子破天荒没有生气, 反而是笑模样,心情?好得很,说话都温柔得不行,叫这些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骨头一寒。
青衫男子边走边笑眯眯的自言自语,“是该走了,得给我们家若儿送份好礼。”
下属们属实?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他的心思就没人能明白,譬如好好的秉笔不当,偏要跑到敌军都城受险,再譬如……一直有谣传,老皇帝是在青衫男子的授意下,被他干儿子砍了人头的。
若是老皇帝不死,如今的吴国恐怕还?能继续占据半壁江山,怎么也不至于到今日的狼狈。
他喜怒无常,心思诡谲,绝非寻常人能猜测。
对于这些,杨窈若一无所知,更不知曾经差点抓走她的人,如今又回到了建安,她在宫内一反常态的好好钻研课业,每日礼至少有大半日花费在这些事上。余下的时辰,便是和?赵夙处在一块。
两人正是情?浓时,哪怕什么也不做,仅仅是同处一间屋子,也是面容愉悦,是说不出的柔肠百转。
但这不意味着杨窈若对外头的事情?一无所知。
赵夙将令牌交给她后,宵衣卫就归她管,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带着建安新进的消息来向她禀报。她也因此知道了不少隐秘,甚至是都城中忽然流传的赵麓是勾结吴国余孽和?奉高郡前?梁姚氏皇族的元凶,百姓痛陈他狼子野心,好事者说他辜负了皇帝的厚爱。
一时,赵麓被架在火上烤。
但有宵衣卫消息的杨窈若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可别?人却没有宵衣卫,也就看?得不那么清楚。更何况……他们未必不能察觉到不对,可前?段时日,赵麓太招摇,太惹眼?了,觊觎皇位的人何其多?,上首坐的是赵夙,他们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表露丝毫异心,遇上强盛的君主?自然低头臣服,可赵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凭什么呢?
不落难无非是心中嫉恨面上捧着,一旦有所危,自是恨不得人人都踩上一脚,才叫痛快!
情?势所迫,流言四起,又找不出破局的法子,最后赵麓只能是在朝堂上自请离去,回到他阿耶礼王的封地上,虽说封邑稀少,但怎么也是个去处。
自此,赵麓算是彻底被剔除出了争夺储君的行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杨窈若头一次深思起其中弯弯绕绕的朝堂深意。从最初赵夙得知赵麓有意拉拢她开始,再到赵夙一反常态当众对赵麓不断施恩。赵麓的败走,又岂止是流言和?心怀不轨者之故,真正造就一切的是赵夙。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夙看?似什么都没做,甚至是对赵麓好,可他的好浮于表面,只给恩宠,而不给根基权势,所以赵麓的结局一早就注定。
而赵麓也是个聪明人,恐怕已经看?出了赵夙的心思,并非真心要立他做储君,索性断尾求生,现在自请离开,还?能有活路,继续闲散宗室的富贵日子,再耽搁下去,说不准便要身首异处。
她发现,自己如今对政事竟意外的能看?懂几?分,也不知道是否因学堂里的罗太傅每每上课常分析前?朝政事利弊,有时还?会?提到朝堂中事,还?是因她已处在权力中心,又或是因手中有了宵衣卫作为消息来源。
杨窈若有些迷茫。
到了十?五,又是宵衣卫前?来送城中消息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