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所有人?将错都放在她的身上呢?

起初,她不解。现在,她明白了,唯有将错放在她的身上,才会?觉得自己?没?有错,觉得自己?站在云端上,高人?一等。

你看,她犯错了,她低劣、她不堪,我没?有错,我守着规矩,守着礼法,没?有错。

郑冉走出?宅子,马车还在,沈安宁的马不见走,多半气得家去了。

郑冉本有些伤心,可?是看着空空荡荡的门?口,又觉得好笑?,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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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又来了。

沈安宁本就不高兴,见到他又坐在自己?家里,不免冷了脸,道:“祖宗解决族里的事情了?刑部里的不肖子孙捞出?来了吗?与人?苟合的族人?被赶出?去了吗?”

老族长闻言,脑子嗡嗡作响,若非自己?定力好,险些晕了过去。他挣扎着坐直身子,与她说道:“将军说好要放郑侍郎走的。”

“我放了呀,你看到了吗?入府的时候,门?口挂的是什么?”沈安宁指着门?口,“这是侍郎府,是郑冉的宅子,我不过暂住罢了。”

“你、你这……”老族长眼前一黑,“你这与我玩躲猫猫呢,玩文字游戏。”

沈安宁摆摆手,纠正他的错误:“我暂住前阿嫂家,不可?吗?我放妻书也?写了,宅子也?给郑冉,你还让我怎么办?”

“放妻书给她了?”老族长总算听?到了些人?话,欣喜地摸摸胡须,夸赞道:“将军行事好,老夫这就回去除了郑冉的名字。”

沈安宁懒得搭理老迂腐,起身就走了。

她甩脸色,老族长乐呵呵地走出?侍郎府,出?去一看,郑冉回来了。他扭头看向门?上,果然写着‘侍郎府’,他犹豫了下,郑冉走近。

“族长怎么过来了?”郑冉按照礼数行礼。

族长自不敢受她的礼,偏身避开,道:“郑侍郎,将军都说了,事情已然告一段落,愿您日后另寻高门?。”

郑冉听?明白了,沈安宁这是将她卖了,她故作询问:“将军说了,说再娶我回来,还说这是你的意思。”

“唉,可?不能乱说,我可?没?有说这句话。”老族长吓得双手直摆,转身向跑。

郑冉侧身走了两步,伸手拉着他:“我明白了,老族长是在糊弄沈将军不懂俗事,既然我已是自由身,做些什么就与将军无关了。”

老族长疑惑,郑冉忽而说一句:“来人?,砸车。”

老族长原地蹦了起来,一蹦多高,“不可?、不可?……”

他说不可?如同老牛放屁,无人?理会?,只会?臭气熏天。

侍郎府上的人?动手极快,三两下就将一辆好端端的马车给拆得七零八碎,就连马儿都被挨了几棍子,疼得撒欢跑开了。

老族长捂着心口,疼得直抽抽,呜呼哀哉:“郑侍郎、郑侍郎,你欺人?太?甚。”

“是你欺人?在先。”郑冉淡然道,随后说:“你说的话不作数,我自然不会?饶过你。老族长,守好你们的宗祠,万一我不高兴,去砸了去烧了,你可?就是沈家的罪人?。”

“这、这……”老族长‘这’了半晌,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吓得张了张嘴。

郑冉走过去,步履悠然,深深望着他:“你没?有说让沈将军再娶我?”

郑冉不大高兴,老族长撞到刀口上,无理辩三分,更何况她还是十分有理,怎么会?轻易饶了对方。

老族长吓得转身就跑,一瘸一拐,随行仆人?忙跟上去。郑冉高呼一声:“老族长,我明日去你家府上拜访。”

这么一说,老人?家的双腿迈得更快了。

郑冉这才转头看着府上匾额,怎么换了?由‘将军府’换成‘侍郎府’,过家家吗?

郑冉无奈极了,提起裙摆,拾阶而上,唤来管事,询问匾额。

“将军让换的。”

郑冉就知?晓是她干的,脑子里胡思乱想,自己?折腾自己?,自己?想不开。郑冉让管事退下,自己?去找沈安宁。

沈安宁在水榭,望着湖面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郑冉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沈安宁转头,看着自己?的肩膀,再抬首看向郑冉,沉默无声。

“以前生气不是嘴巴厉害的吗?今日怎么沉默了。”郑冉坐下来,脱下鞋袜,又撸起裤腿,将双脚放进水里,凉意让她微微蹙眉。

身侧的人?不拘小节,沈安宁也?心动了,学着她,将脚放进水里摇晃,一阵阵沁人?的凉意,扫平心中的不堪。

郑冉心中有个秘密,让她始终无法正视沈安宁,既然再隐瞒下去,只会?让事态越发不利。

她忍了忍,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心中也?是彷徨,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异样的情绪,主动问沈安宁:“你何时知?晓换质、换签的事情?”

“回来后。”沈安宁仰首,唇角抿了抿,“是哥哥死?后,沈夫人?给胡姨娘的信中提及的,故意刺激姨娘。她不知?道其实是她儿子死?了,我没?有死?。”

郑冉的容色都淡了下来,不想背后的揭露,竟然是嫉妒。想来也?是,若不是沈夫人?自己?揭露,沈安宁远在千里,怎么会?知?晓这些事情。

原本扑朔迷离的事情,背后就这么简单。

郑冉有些难受,看她一眼,似乎是自责,便又低头,没?有继续说。

沈安宁何时见过这样的郑冉,让她看得心软,下意识就开口:“我没?有怨过你,我回京是想退亲的,成亲前两日,我还去了你家,看到你在沐浴,吓得我赶紧跑了。”

“那日是你?”郑冉惊讶,不免惊讶,“我刚从江南回来,那日有人?靠近我的窗户,我当是尾随我入京的恶人?,未曾想到是你。”

由此可?见,沈安宁也?努力了,只是没?有成功,两府亲事定下多年,又临近婚期,两府都在准备,哪里是说退就能退的。

若是贸然退了,沈郑两府的颜面都丢了,这是郑家决计不会?答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