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等心情平稳下来后,蒋济维才得以好好翻看这则微博。影像是一个非常具有魔力的东西,评论已经有一些人看完后已经对余又杉改观,直言这个余又杉的演技比想象中要更好,可惜了。也有一部分人问这是谁拍的,拍得还挺有灵气,但是怎么就这么直接地将片源给放出来了。还有小一部分人问男学生那个角色是谁扮演的,有没有别的作品。蒋济维留心了一下发布时间,恰好是梁颀在等他出站的这段时间。借了余又杉的东风,这个在电影节落选,差点埋了的影片短短一个小时也收获了不小的声量。在这个期间,余又杉的经纪公司总算是做了件有用的事,在余又杉的风评好转一些后发出了严正声明,否认了之前的所有谣言。接着剧方也说非常高兴和荣幸余又杉女士的参演,发生这样的事全组上下都很悲痛,余又杉已经在此之前完成了她的所有戏份,并不会像传言中那样进行换角重拍。

短短三个小时内发生了这么多事,蒋济维有些缓不过神来,他从车里探出头来,喊了梁颀一声。

梁颀站在远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睛看蒋济维,没有动。

蒋济维又喊了他一声。

梁颀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刚刚做了这么冲动的事,现在理智回笼觉得别扭也是应该,蒋济维没太计较,而是问:“《漂流》是你上传的?”

原来是这件事,梁颀伸手遮了遮太阳说:“不要明知故问。”

蒋济维问:“你不是把《漂流》卖给了一个出品方加到他策划的主题作品集里参与分账吗?”

梁颀无所谓地说:“赔点违约金就可以了。”

蒋济维也不知道这个还在靠着卖剧本维生的人是怎么有底气说出这种话的,看了他一眼,停顿了数秒才勉强移开视线说:“还是谢谢你。”

梁颀嗤笑一声,坏脾气露出了一点尾巴:“你以什么身份谢我?”

远处李叔开着车来了,梁颀直起身,没打算听蒋济维的回答,把车钥匙递给李叔,说:“我已经打电话给保险公司了,他们待会就来拖车。”

李叔奇怪地说:“这车好端端地怎么会抛锚呢?”见梁颀要走,连忙说,“小梁,去哪里我送你吧。”

梁颀摆摆手说:“不用了李叔,我和你们不顺路。”

说完梁颀朝蒋济维走来,在李叔莫名的眼光中俯下身在蒋济维耳边轻轻说道:“你从来不会勉强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所以我也不想勉强你,我答应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心,我们以后别联系了。”

梁颀重新直起身,认真地说:“你多保重,再见。”

老李看着梁颀渐行渐远的身影,费解地说:“小梁的性格怎么还是这么怪,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也是情愿走路都不会上我们的车。”

见蒋济维很久没有说话,老李扭过头去,寻找认同地说:“是吧,小维……”

老李愣住了。

一向在他看来无忧无虑的蒋济维此刻坐在阳光为他笼罩的破碎色泽里,在这片被太阳刺激的炫光中,蒋济维脸上淌过一丝光线,转瞬即逝,快得仿佛像错觉,但他们都知道那不是错觉。

察觉到老李在看他,蒋济维胡乱抹了抹眼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阳光也太刺眼了。”

“嗳……嗳……今天太阳是有点大。”老李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再乱说话,专心致志地开起了车。

而那天梁颀在英国寄的明信片蒋济维终于在和他分手后的第三天收到,这封明信片漂洋过海寄过来花了整整半年,实在太慢了,他和梁颀仅仅在一起半年就分开了,又实在太短了。刚收到时蒋济维并不想看,他觉得这应该是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好的坏的全都会奔涌出来。但是在一个睡不着的夜晚,蒋济维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将装着明信片的信封拆开。

明信片的正面印着白崖的美丽风光,背面则是梁颀熟悉的带有梁颀特色的方正字迹。

上面只写着几行泰戈尔的诗:

尘世上那些爱我的人,用尽方法拉住我。你的爱就不是那样,你的爱比他们的伟大得多,你让我自由。

看完这首诗,蒋济维就把明信片塞进了抽屉的最深处,合上抽屉,蒋济维在桌边坐了好一会,最后用手背轻轻地贴上了眼睛。

常远此时站在蒋济维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猜想儿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了一段心事,而这段心事与已经在大洋彼岸的那个人有关。从最初窥到真相一角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后,常远开始替蒋济维感到难过,她从小接受的是思想开阔的教育,并不想因为社会因素去纠正儿子的观念,她只希望蒋济维能够开开心心就好。

所以第二天常远就对蒋济维说:“你沈阿姨最近很挂念梁见青,但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抽不开空,你能不能替她去看望一下?”

说完,常远递来一张机票,梁见青明明在纽约,但是这张机票的目的地却是洛杉矶。

蒋济维并不觉得此行会带来什么变化,但在那张明信片的驱使下,他还是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心情去了。梁颀不肯与他见面,蒋济维也只是生气了一段时间。

因为梁颀的那条微博,汤星闻向梁颀索要了余又杉所有母带,还是蒋济维牵的钱。大概是看到了好友申请的来源,梁颀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汤星闻说明了来意,他以为这相关的从业者都会有一些隐形的规定,比如说不能将母带外传之类,加上之前和梁颀短暂碰面的印象,汤星闻做好了会在梁颀这里碰壁的打算,但是梁颀却出奇地爽快,将所有和余又杉有关的影像都发给了他,包括之前在片场拍摄的花絮。

坦白说,即使对电影涉猎不深,汤星闻也知道片源对一个制作者的重要性,梁颀肯这么做他已经很感激。后来汤星闻被上司提拔调去了美国总部工作,蒋济维听说他和梁颀保持了一种长期的联系,并且关系还不错。

这个评价是汤星闻朝蒋济维炫耀的,他洋洋得意说:“你就不想知道梁颀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蒋济维冷笑一声:“不想啊,能不能聊点别的。”

汤星闻拆穿他:“那你大晚上为什么还要主动找我聊天。”

蒋济维倔强地反驳:“就不可以是我想你了?”

汤星闻很受不了地说:“不要用你对付梁颀的那一套对付我。”这才想到了他们已经分手似的问,“你越是打听他,不会越来越忘不掉他吗?”

蒋济维将否认贯彻到底:“真的没有要打听他近况的意思。”

猜到如果继续卖关子下去蒋济维大概要生气,汤星闻收起逗他的心思,正色说:“梁颀之前不是一直在拍别的剧本还那个制作人的债?不过成片还没有剪辑出来,最近在忙着拉投资。”

蒋济维无意问道:“那个剧本叫什么名字?”

汤星闻想了想回答说:“好像是叫《霹雳》吧。”

汤星闻的话像是一个慢性疾病,明明蒋济维刻意不去回想汤星闻的话,但总是会时不时地冒出来提醒他。

终于,这个慢性疾病在和常远吃饭时发作,蒋济维试探着说:“之前爷爷是不是在信托公司给我存了一笔钱。”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还不是小数目。”常远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怎么?你要取出来?”

蒋济维把脸凑过去,用撒娇的语气问道:“可以吗?”

常远看着他,有些无奈地问:“取出来做什么用?给梁颀吗?”

常远的洞察能力简直强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蒋济维叹为观止,没有否认,已经做好了如果常远不同意他就去说服爷爷的打算。

蒋济维摸不准现在常远对梁颀的态度,但是眼下常远很快说:“他遇到资金上的困难了吗?那你帮帮他吧,如果钱还不够和我说。”

汤星闻对蒋济维做好事不留名的行为大为震撼:“你是说让我以我的名义把这笔钱借给梁颀,你想当雷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