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梁颀想了想却说:“好像是年初当我说我想去看心理医生,但是梁舸却坚持时间是能够疗愈任何东西的良药而拒绝我的时候。”

捕捉到蒋济维眼中一闪而过的带有同情的错愕后,梁颀再一次拉近了他们的距离,盯住蒋济维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幸?”

当梁颀这张极赋极具冲击力的五官被放大到眼前时,很容易就被他的思维给带着走,蒋济维先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后来反应过来梁颀在问什么后,又摇了摇头。

梁颀拉开距离,抽完了最后一口烟说道:“嗯,事实上,我在搬进梁家之前过得还不错。”

梁颀的母亲虽然早逝,但是在当年能和梁舸出席同一个酒会的家境怎么也不会太差,更何况她有一对很爱女儿的父母,在梁舸没有将梁颀接回国的之前,梁颀在南法度过了一个相对不错的童年。

后来外祖父母的身体每况愈下,在梁舸的坚持下他们终于松口将梁颀送回去。梁舸接回梁颀后,用近乎军事化般的强度让他学习中文并适应中国的教育课程,又因为沈书陶的不待见,这些事情都是在梁家顶层的小阁楼完成的。亲情的缺失和高压的生活让他逐渐厌恶起梁家顶层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好在梁颀脑子够用,足够聪明,每次考试的成绩都能让梁舸感到满意,这才让梁舸动了将梁颀公布于众的念头。正是因为对梁颀的虚荣心能够不断地被满足,在这个完美的作品突然出现一个缺口时,梁舸没有去深究产生缺口的原因,也没有想要去尽力修复,而是大声向世界宣告,断臂的维纳斯也有一种残缺的美。

何其荒谬,但是这个人却是梁颀的父亲。

蒋济维本来想安慰他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随即觉得这样虚无缥缈的话和梁舸粉饰太平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后只是问:“还想再来一根吗?”

梁颀眯了眯眼睛,拒绝了他,随即意有所指地说:“我还以为你想问我一些别的问题。”

人对与自己无关的苦痛产生探究的兴趣是人之常情,蒋济维也并不例外,但是此刻他将打火机在包中收好,头也不抬地说:“还是想问的,但是怕问着问着你会生气,把我赶出去,我打不过你,外面的雨也很大。”

梁颀笑了笑,心里的阴云被蒋济维设想的情景给吹走,逐渐飘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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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终于终于终于说了

第18章 18.摇臂上站着短发的神

赵连海开了一家出品公司,前几天他的合伙人方渚参加完一个剧本评审比赛回来,语气有些激动地说:“这次参赛的剧本中,有一个剧本因为不符合那些个评委的口味只得了二等奖,”说到这,方渚皱了皱眉,“唉,那几个评委的评审意见简直狗屁不通,不说他们了。这个剧本我看了觉得很不错,更重要的是,写这个剧本的人没什么经验,要的价格不高,我想把它买下来。”

他这个合伙人看剧本的眼光很挑剔,赵连海闻言便很感兴趣,把剧本要过来看了看,看完后和方渚一拍即合,当即联系了对方。

即便知道经验不足就意味着对方年纪不大,但得知对方才是高中生的时候难免吃了一惊。这个周末方渚又要去别的电影节,扼腕错过和这个高中生的会面,最后只由赵连海单独约对方在公司会见。

秘书把这孩子领进来的时候,饶是见惯了世面,赵连海还是愣住,不知道是惊叹样貌还是惊叹年纪轻轻就能写出这么出色的剧本哪一种成分更多。

对方在他对面坐下,神情自若地自我介绍:“我叫梁颀。”

赵连海看了梁颀好一会,这才友好地朝他握手道:“赵连海。”

“喜欢特吕弗?”

见眼前的年轻人将目光若有似无地总是看向角落那张海报,赵连海感兴趣地问。

梁颀收回视线,笑着说:“我只是在好奇贵司怎么不贴自己公司出品的作品。”

赵连海干笑两声,小小年纪就这么尖牙利嘴,不得了。他双手交握住放在桌子上,朝梁颀解释道:“一来我是珍·茜宝的影迷。二来比较惭愧,一直以来没出品过什么像样的作品,这不,救星来了。”

见对方表情未变,赵连海在心底叹了口气,抛媚眼给和尚看了。

梁颀在确认这个剧本他不会参与修改后才答应赴约,所以签合同的过程十分顺畅。

签完字,赵连海又和梁颀握了握手:“合作愉快。”随后意有所指地说,“我们公司的好处就是要求少打钱快,你后面还想卖剧本可以优先考虑考虑我们。”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慈善公司,梁颀没有急着说好还是不好,而是问:“您知道之前那个评委是怎么评价这个剧本的吗?”

这是被方渚一笔带过的话题,所以赵连海挑起一边眉毛问:“怎么评价的?”

“有一个评委说这个剧本,立意剧情都好,就是有一点,部分场景太考验镜头调度,太脱离片场了。”

这算什么意见,赵连海摆摆手说:“这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拍不出来是摄影师和导演的问题,和写剧本的八杆子打不着。”

梁颀点点头:“但是我觉得有一定道理,所以想去真正的片场看看,就当积累经验了。”

赵连海懂了:“这个倒是不难,只是嘛……片场不养闲人。”

梁颀立马说道:“我做过场务。”

赵连海笑了:“这么想去啊,那行吧,回头我联系联系,有消息了给你电话。”

此行的目的达到,梁颀也见好就收:“那就谢谢您了,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赵连海把他叫住。

“我还有一个事情想问问你。”赵连海扬了扬手中的剧本,发出鸽子振翅般的响声,“我见过很多剧作家都会对自己的剧本有感情,你就不怕我把它改得面目全非?”

梁颀也学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手中的合同:“您请便。”

梁颀带着他人生第一份合同去公司隔壁的便利店买了一个饭团,在窗户边坐下,边吃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时蒋济维打来电话,他看了一眼备注接了起来,蒋济维期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那天你说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那天老何回了短信,就让他们在原地等他,不要乱跑,雨停了之后大部队很快就折返。

蒋济维看了后小声嘟嚷说:“外面雨那么大,我们能跑去哪。”

“回去少不了被批,”梁颀语气稀松平常,“心情差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对,老何半个月前就在策划这次活动,现在全被这场雨给毁于一旦了。想到这,蒋济维平衡了很多,他挨着梁颀一起在光源旁坐了下来,看梁颀变魔术一般在口袋掏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梁颀写的是法文,蒋济维看不懂,但是能看出梁颀画的是一个车站,旁边立着一颗梧桐树,几片落叶。

蒋济维问:“这就是那个秘密?”

梁颀停下笔,偏过头看他。蒋济维正低头专注地观察他手中的剧本,企图从一堆陌生的符号中看出个所以然来。察觉到梁颀动作的停顿,蒋济维透过睫毛困惑地看他,冒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来:“怎么了?”蒋济维的眼睛很漂亮,在雨天熹微的光照下也没有黯然半分,像是最高纯度的玻璃质。

被这样一双眼睛望着的这一刻,梁颀突然改变了主意,他问:“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