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称出自塞林格的《九故事》
第11章 11.天注定
梁颀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从他的手中接过伞:“我仅仅只是想把伞借给你,没有别的意思。”
蒋济维说:“我还以为你把伞给我,是为了有理由可以晚归去约会。”
梁颀皱了皱眉:“故意淋成这样我有病?”
也不是不可以吧,“一起淋雨很浪漫啊。”蒋济维无辜地说。
猜出蒋济维大概刚刚看见了什么,梁颀却丝毫没有被拆穿后的尴尬,淋了雨,衣服湿哒哒地粘腻在背上,非常不舒服。梁颀掠过蒋济维一眼,见他仍不打算走后,旁若无人地边上楼梯边将衣服脱了下来,宽肩窄背,是很多营养不良男高中生会羡慕的身材,随着他走动的幅度水珠在背上滚落,让他的小麦肤色更增添了点性感。
蒋济维跟着梁颀的脚步停住,被自己陡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谁性感?梁颀吗?
梁颀对蒋济维的异样浑然不觉,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门外,进去后又从里面探出半边身子,对楼梯上正在发呆的蒋济维说:“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常阿姨。”而后,梁颀很有礼貌地补充说,“谢谢你。”
说完,他合上了门。
蒋济维一直都不明白梁颀对常远的尊敬或者说是几乎没有原则的妥协是源自何处。
梁颀搬进他们家的事情经过说来话长,那天沈书陶他们回去后,蒋济维再见到梁颀是两个月之后的一个春天。
老实说虽然梁颀给他的初印象深刻,但是能占据蒋济维脑子里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在便利店碰到穿着工装的梁颀在为他的三明治扫码时,蒋济维反应了良久,才认出眼前的那个人是那个叫梁颀的私生子。
“怎么支付?”梁颀低头问道,见对方没有回答,他又重复了一遍。
在沉默中梁颀终于抬起头,看清眼前人后挑起半边眉毛。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蒋济维不确定地问道:“梁颀?”
“你认识我?”梁颀问,顺便朝蒋济维身后看了一眼,没有客人,可以浪费一点时间。
蒋济维自觉自己应该不属于见过就忘的长相,记忆的不对等让蒋济维顶了顶舌头,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仅认识你,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面对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梁颀竟然认真思考起来。
蒋济维友情给出提示:“冬天,夜晚,花园,萤火虫。”
“是你啊。”梁颀想起来了,话却因为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停在半途。
蒋济维打量了便利店一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打工。
梁颀将蒋济维的东西一个个地装进袋子里,不紧不慢地说:“这里离学校近,上夜班很方便。”
蒋济维想问的不是这个,其实学习闲暇之余赚点外快也无可厚非。但是一来梁舸绝对不会在钱的问题上苛待他,二来他没记错梁颀和他同龄,也就是即将升高三,蒋济维才不相信有人精力充沛到可以学有余力的同时来上这种日夜颠倒的兼职。
“话虽然这么说,”蒋济维迟疑地开口道,“这份工作应该很辛苦吧,而且你经常不在家的话梁叔不会担心你吗?”
由于他们在对视,所以蒋济维很清晰地看到对方平静无波的眼底闪过一丝近乎于讥讽的情绪,梁颀说:“上夜班就意味着我可以不用回去了,所以我不觉得辛苦。”
说完,梁颀将蒋济维的东西放在柜台上,袋子里面的易拉罐发出碰撞后的“砰”的一声。
“问完了吗?”梁颀语气冷淡地再次重复道,“一共92.7,你想怎么支付。”
“你是说梁舸的那个儿子在外面打工。”常远惊讶地问,“是叫梁颀对吧。”
蒋济维指了指茶几上那袋还没有被打开的零食说:“看见了吗,那袋东西就是交给他收银的。”
常远很夸张地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找手机:“我问问小陶是怎么一回事。”
打完电话,常远沉默地坐下来,过了一会才说:“梁颀好像没有住在家里了。”
那天蒋济维的话沈书陶到底没信,回去后就和丈夫抱怨:“梁颀的手脚不太干净,连我的烟都要偷。我想起来前几天放在梳妆台的项链好像也找不到了。”
梁舸听了这话有点不太高兴地说:“一根烟而已,梁颀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吧。”
他在外面风流成性,责任感、同理心统统都没有,妻子的吵闹让他不胜其烦,就连一些明明可以敷衍过去的责难都不愿意做表面功夫。
沈书陶显然也意识到了,她在沈家养尊处优,兄长事事都顺着她,眼下怎么可能受这气,于是语气激烈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帮小偷讲话吗?在我这个失主面前,你不去责怪小偷,反而帮他说话,梁舸,你的心都偏到嗓子眼去了!”
他们的争执有来有回,似乎全然忘记事件的主人公正坐在他们的身边。
梁舸面露头疼的神色:“你的项链又不是梁颀拿的,一口一个小偷能不能尊重一下孩子。”
沈书陶:“我不尊重?那你说我的项链去哪里了?!”
“什么样的项链值得这么生气,我给你重新买一条行不行,别吵了。”
沈书陶面露失望地看着他:“梁舸,现在根本不是这条项链的事。”
梁见青在旁默然不语,间隙偷偷觑了一眼梁颀,他平静地站在一边隔岸观火。终于,他们的争执在沈书陶的颓然中进入了尾声,等心情平复了一些后,梁舸缓声说:“梁颀说了,下个学期就去学校住。”
沈书陶大声反驳道:“下个学期?这个学期才刚刚开始!”
梁舸不悦地拧起眉毛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个解决方法给我看看。”
沈书陶冷笑一声:“我说了不算,你问问你的好儿子的意见。”
梁颀的餐盘也见了底,他面不改色地咽下最后一块煎蛋,然后抬眼看向她,首先就这场争执的导火索真诚问道:“我要你的项链做什么呢?”
梁舸重重地放下碗筷,即使造成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是他,即使毫无作为,但是仍要拿出大家长的派头说:“梁颀,你也少说两句,你沈阿姨够烦了。”
“这样吧,”梁舸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我在梁颀学校附近找个房子,先让梁颀住在那里。”
绕是对梁舸这种轻飘飘的处理方式再不满意,这也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沈书陶从鼻腔哼出一声,起身上楼了。
梁舸张了张嘴,想对儿子讲两句,恰好这时有电话进来,梁舸无奈地看了梁颀一眼,去外面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