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谢姨盼着姜韫兮能回家安稳度日，姜国公视姜韫兮为掌上明珠，你把人藏在这府里也就罢了，如今要带进宫？先不说宫里的规矩和眼线，单是谢姨和姜国公那里，你就根本没法交代！”

楚寒熙闭了闭眼，没再说话，只是按在额角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

楚寒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困兽，眼底翻涌着浓烈的不甘与执拗。

“那能怎么办？”他猛地抬眼，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要我看着她另嫁他人？相夫教子？不如先让我死！”

这话说得又急又狠，一瞬间，四下瞬间陷入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

师铭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微张，半天没合上。

他使劲眨了眨眼，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个为爱疯狂的楚寒熙，和从前那个冷静自持、万事不萦于怀的人联系到一起。

他挠了挠头，心里直犯嘀咕：自己不过是去边关打了场仗，这才多久没见，怎么感觉像是跨了个维度？楚寒熙这变化也太吓人了。

顾靖川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当初姜韫兮离开皇宫时，是他亲口答应过她，绝不会再让她踏进宫门半步。

可如今楚寒熙这想法……若是将来姜韫兮恢复了记忆，就算她嘴上不骂他，他自己也得懊恼得捶胸顿足！

更别说，这事要是传到自家母亲和谢宁娇耳朵里，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对着楚寒熙放软了语气：“要不这样，你就当作今天我俩没来过，行吧？”这事他是真不想掺和了，左右都是麻烦。

“别走啊你。”师铭一听就不乐意了，伸手拽了顾靖川一把。哪有这么临阵脱逃的？

说完，他转过身，看着楚寒熙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没好气地开口：“不是我说你，你有没有想过她要是记起来之后会怎么对你？”

他上下打量了楚寒熙几眼，语气里满是怀疑，“说实话，我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趁着我出去的时候给你下了迷魂药？不然你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顾？”

楚寒熙眉头一蹙，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护短，像是被踩到了逆鳞的兽：“你别污蔑人家。”

他瞧这两人不信的神色，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眼底也染上些许暖意，“是我执意要她，她其实人很好的，温柔又懂事。”

师铭和顾靖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的无语。

两人张了张嘴，愣是半天没接得上话。

良久，师铭才清了清嗓子，像是刚从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里回过神，他凑到顾靖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额……要不叫国师过来给他驱魔吧？我瞅着他这状态，不太对劲啊。”

顾靖川默默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赞同：我看可行。

再这么下去，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更大的乱子。

“你俩！”楚寒熙何等耳力，自然听得分明，当即沉下脸，语气里满是不悦，“我叫你俩是来给我出主意的，不是来给我添乱的！”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姜韫兮的屋子，语气坚定，“我现在跟卿卿是夫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她走的。”

“你”师铭被他这话堵得一噎，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寒熙接下来的话震住了。

楚寒熙抬眼，目光灼灼，像是燃着两团火焰，可偏偏语气又有些阴森恐怖：“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俩都要纠缠不休！”

话音落下，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师铭和顾靖川看着他眼底那份近乎偏执的认真，突然觉得，或许楚寒熙不是疯了，也不是中了什么迷魂药，而是真的把那颗心，完完全全地系在了姜韫兮身上，再也摘不下来了。

第85章 叫得倒是亲热

姜韫兮其实早就起来了。

方才听见院子外面的几个人，她便悄无声息地爬起来，披了件外衣就溜到了屋外。

她缩在廊柱后面，屏住呼吸，耳朵恨不得贴到门板上，想听听屋里那几人在商议什么。

可等了好一阵子，屋里却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别说谈话声了，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她心里犯着嘀咕，难不成是自己来得不巧，刚好赶上他们歇了话头？

正踮着脚往前凑了凑，身后忽然传来轻浅的脚步声。

姜韫兮猛地回头，见是贴身丫鬟云翠端着个托盘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如果可以实质化他脑袋上已经有几个大问号了。

云翠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小姐猫着腰、缩着肩，跟只偷东西的小耗子似的躲在门前，顿时愣住了，小声问道：“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呀？天儿还凉，怎么穿这么少就站在这儿？”

姜韫兮被她问得一慌，连忙回过头，食指往嘴边一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开口示意她小声点，身后的屋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她本就站得离门极近，这下重心不稳，身子一歪，惊呼都没来得及出口，就直直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摔倒在地并没有到来，反倒落入一个带着淡淡松木香的温暖怀抱里。

姜韫兮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楚寒熙不知何时开了门，正低头看着她，手臂还稳稳地环在她腰上，将她半扶半抱着。

她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连忙挣扎着想站直，却被对方轻轻按住了后背。

“站好。”楚寒熙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落在耳边，像羽毛轻轻搔过。

师铭和顾靖川刚从里屋走到门边，就撞见了这猝不及防的一幕。

姜韫兮半跌在楚寒熙怀里，脸红得像抹了胭脂，楚寒熙低头看着她，手臂还松松揽在她腰侧，那姿态亲昵得让空气都仿佛染上了几分黏腻。

师铭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讶异，他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顾靖川，眼神里明晃晃写着：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他依稀记得他离京前，两人瞧上去还客客气气的，这才多久，就已经能在门口撞上这种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