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婢女早有准备，立刻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架住姜玉微的胳膊。

姜玉微猝不及防，挣扎着想要推开她们，可婢女们力气极大，牢牢钳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姜玉微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沉闷的呜咽，眼睛瞪得通红，死死盯着何嬷嬷，满是愤怒与不甘。

何嬷嬷却没再看她，转而看向殿内所有伺候的宫人，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寸步不离看着二姑娘，她吃穿用度照规矩来，可若是敢再让她闹出半点动静，或是说一句疯言疯语”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里添了几分狠厉：“尤其是敢提半句陛下与皇后的不是，惹怒了陛下，仔细你们的小命！谁要是掉了链子，可别怪老奴不讲情面！”

宫人们被她的气势震慑，纷纷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连忙应声：“是，奴婢记下了！”

姜玉微满脸泪痕，泪水混着脸上的碎发黏在颊边。

那扇门关上的瞬间，那些关于皇后的梦，那些日日夜夜的期盼，都随着这扇门的闭合，彻底碎成了泡影，连一点余温都没留下。

皇后之位，已经是姜韫兮都东西了。

她真的，嫉妒的要疯了！

第106章 这份情注定无果

暮色四合，庭院里最后一缕霞光正缓缓沉入西檐。

乔鹤龄坐在庭院的石桌边上，指尖捏着只霁蓝釉白纹茶杯，氤氲的baiwue模糊了他眉宇间惯有的清俊。

茶水的的清甜在舌尖尚未散去，廊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从脸色煞白地奔进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世子殿下！京、京里传了大消息”

乔鹤龄抬手掀开茶盖，瓷盖与杯沿相碰发出清脆一声，他眼皮都未抬：“慌什么？”

“不是！”随从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头埋得极低，“是宫里的旨意……那位姜姑娘，陛下已下旨册封为后，半月后便要入宫行封后大典了！”

“哐当”

茶杯从乔鹤龄指间骤然滑落，滚烫的茶水泼溅在他月白锦袍上，留下一大片深色的湿痕。

瓷杯摔在地上，碎裂成数片，细小的瓷渣弹开，有的甚至蹭到了他的靴角。

他僵在椅上，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褪去血色，只余下一片苍白，连呼吸都似顿了半拍。

“世子殿下……”随从见他这模样，声音愈发怯怯。

乔鹤龄缓缓抬起眼，眼底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殷红，像是强忍着眼眶里的湿意，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再说一遍？”

“殿下！”阿福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重复，“姜姑娘要做皇后了，不日就要入宫。您与她……如今她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乔鹤龄的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茶杯上，茶渍正顺着石板缝隙慢慢晕开，像极了他这些日子里悄悄攒下的念想，此刻尽数碎得彻底。

他眼睫轻轻颤了两下，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将眸子里翻涌的失落、不甘与苦涩尽数遮盖。

过了许久，他才低低地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说不尽的自嘲：“我居然还在傻傻等着……”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还在等着姜姐姐忙完京里的事，会主动来找我，跟我说一句近况，我甚至还以为或许……或许我还有机会。”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他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白，连带着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

庭院里的风忽然变凉，吹得满院翠竹沙沙作响，却吹不散他心头那片骤然落下的阴霾。

乔鹤龄望着庭院里渐暗的天色，声音里没了半分往日的清亮，只剩下沉沉的喟叹：“……陛下这是要彻底断了我的念头啊。”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残留的茶渍，那片冰凉像是顺着皮肤钻进了心里，“从今往后，再无半分私交，只剩下君臣之别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憋闷的滞涩，连带着声音都透着一股强撑的平静：“你先出去。”

随从看着他挺直却难掩僵硬的背影，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些劝慰的话。

劝他莫要伤了身子，劝他皇家本就无情。

可话到嘴边，对上少年刻意避开的侧脸，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面前的人虽年少，却是府里说一不二的世子，此刻既已下了逐客令，再多的话不过是徒增烦扰。

随从躬身行了一礼，轻手轻脚地退向院门外，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位正独自舔舐心绪的世子。

可他刚踏出门，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瓷器碎裂的脆响与茶水泼溅的声音。

随从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紧。

他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院内的景象。

乔鹤龄转过身，将案上那套完整的青瓷茶具狠狠掀翻在地。

那些精致的茶碗、茶盏摔在青石板上，瞬间碎成满地瓷片，温热的茶水顺着桌沿倾泻而下，浸湿了他的衣袍袖口，可他却浑然不顾，只任由那股灼热的狼狈，稍稍冲淡心底翻涌的无力与不甘。

院内静了片刻，随即传来少年压抑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喘息声，在渐沉的暮色里，显得格外寂寥。

“姜……韫兮。”

乔鹤龄扶着冰冷的桌沿缓缓蹲下，指尖触到满地温热的茶渍，忽然想起数月前。

那夜的画舫轻晃在碧波上，他隔着半开的窗棂望见她时，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后来她登上画舫时，他只觉原来真有人能把浅粉色霓裳裙穿出这般灵动，鬓边簪着朵刚摘的同色海棠。

那时他鼓足勇气递去花枝，指尖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局促。

她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指腹，温软得像春日里的柳丝。

“多谢世子爷。”她的声音清甜，巧笑倩兮的模样，从此便刻进了他心里。

他原以为那一眼只是惊鸿一瞥，却没料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把后半生的念想都压在了那艘画舫、那个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