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等禁军出发,内侍便慌张来报:“陛下,大王子府四周…… 突然多了数百暗卫,禁军根本靠近不了。”
国王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禁足凌昭的决定,不过是将对方放进了早已布好的堡垒。雪魄花没了,拿捏凌昭的筹码荡然无存,而对方暗藏的势力,竟已到了能与王宫分庭抗礼的地步。
“罢了……” 半晌,国王颓然坐回龙椅,“传旨,就说秘库失窃乃意外,让凌昭在府中‘静养’,无需多问。”
他不得不认栽。凌昭若真撕破脸,曝光凌澈结党营私的证据,这王位只会更坐不稳。眼下,只能先稳住局面,再寻转机。
王宫的风波暂歇,大王子府的气氛却并未完全松弛。凌昭每日在府中推演局势,霍长临则忙着加固外围防线,所有人都以为,失去雪魄花的凌澈已是强弩之末,只需静待时机便可收网。
直到第三日傍晚,一封沾着血渍的信被快马送到霍长临手中。
信封上没有署名,拆开后,三张泛黄的信纸飘落,第一张是顾星瑶儿子霍宴泽的照片。
信纸中央只有一行字,笔迹扭曲如毒蛇:“想保他们性命,今夜三更,带雪魄花至北郊乱葬岗。霍长临、顾星瑶亲至,不准带一兵一卒。迟到一刻,便送你们一具尸首。”
霍长临捏着信纸的手猛地收紧,顾星瑶恰好从偏厅走来,看到那襁褓一角时,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她扑过来抓住信纸,抖得连字都认不清:“小宝…… 我的小宝……”
泪水砸在信纸上,晕开一片墨迹。她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是凌澈!一定是他!他抓了小宝,抓了暖暖和宴泽!”
“星瑶,你冷静点。” 霍长临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沉得像淬了冰,“凌澈没拿到雪魄花,狗急跳墙了。他要的不是花,是我们自投罗网。”
“可小宝还在他手里!” 顾星瑶抓住他的衣袖,“那是我的命啊!我不能让他有事!”
“我去。” 他睁开眼,眼底是破釜沉舟的决绝,“你留在这里,我……”
“不行!” 顾星瑶打断他,泪水混着决绝,“信上写了要我亲至,我如果不去,他会对小宝下毒手。长临,我们一起去。”
……
“凌澈,滚出来!” 霍长临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岗上回荡。
“霍长临,顾星瑶,你们倒是比我想的更蠢。” 凌澈晃了晃灯笼,光线下,小宝哭得小脸发紫,“雪魄花呢?”
霍长临从怀中掏出锦盒,扔了过去。凌澈接住后打开,见里面的 “雪魄花” 冰雕玉琢,香气袭人,顿时笑得越发狰狞:“算你们识相。”
“放人。” 顾星瑶的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你要的东西到手了,把他们还给我。”
“急什么?” 凌澈把玩着锦盒,突然指向霍宴泽,“先让他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了这小娃娃。”
第399章 还好没放弃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看着小宝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的小脸,眼底的慌乱被一层冰冷的覆盖。
“磕头可以。” 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但雪魄花性烈,需用温水养着才能保得住灵气。你方才一直攥在手里,花瓣边缘已经白了,不信你自己看。”
凌澈一愣,下意识低头去看锦盒。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花瓣上,果然见边缘处有几分失了光泽的苍白。他虽对雪魄花的特性一知半解,却也知道这是能决定他命运的筹码,顿时慌了神:“你说什么?怎么养?”
“得用无根水,就是雨水,还得是今晚的新雨。” 顾星瑶指着远处被风吹得摇晃的破庙,“那边屋檐下该积着雨水,你让手下取来干净的瓷碗装着。我亲自来弄,保证分毫不差。”
她刻意放缓语速,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绑着小宝的木桩,那里离凌澈的亲卫有三步远,而霍长临的影子正借着乱葬岗的坟包阴影,一点点朝侧后方挪动。
凌澈犹豫了片刻,目光在锦盒与顾星瑶之间来回打转。
他确实怕这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出了岔子,又觉得顾星瑶被孩子牵制着绝不敢耍花样,终是对身后的两个护卫扬了扬下巴:“去,按她说的做。要是弄砸了,提头来见。”
两个护卫领命,举着刀快步走向破庙。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霍长临猛地矮身,像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窜向离小宝最近的那个绑绳桩。
他腰间的短匕不知何时已出鞘,寒光闪过的刹那,竟直接砍断了绑着木桩的麻绳,那木桩本就朽坏,是凌澈临时找来充数的。
“不好!” 凌澈反应过来时,霍长临已经抱起小宝翻身滚到一座坟包后。顾星瑶趁着凌澈分神的瞬间,突然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狠狠砸向他手中的锦盒。
“哐当” 一声,锦盒摔在地上,那朵 “雪魄花” 滚出来,在月光下露出了破绽,花瓣边缘的 “苍白” 原是顾星瑶提前用糯米浆做的伪装,此刻摔在石地上,竟裂开了一道细缝,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冰碴。
“假的?!” 凌澈目眦欲裂,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他一脚踹开顾星瑶,拔刀就朝坟包后冲去:“给我杀了他们!”
可他刚迈出两步,乱葬岗外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霍长临提前安排的暗卫终于冲破了凌澈布下的薄弱防线,火把如长龙般涌来,将整个岗地照得如同白昼。那些被凌澈临时雇佣的亡命之徒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顷刻间便溃不成军。
顾星瑶趁机爬起来,疯了似的扑向被另一个护卫死死按住的霍宴泽。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口咬在那护卫的手腕上,硬生生咬得对方惨叫着松了手。
“星瑶!” 霍长临抱着小宝冲过来,将母子三人护在身后。他看着被暗卫团团围住、状若疯癫的凌澈,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凌澈,你输了。”
凌澈看着散落一地的假花碎片,又看看被火光映亮的层层刀光,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输?我还没输!我是皇子,你们谁敢动我?!”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箭矢突然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在他脚边的泥土里。霍长临抬眼望去,只见暗卫队列分开一条路,凌昭身着玄色锦袍,正站在不远处的高坡上,手中握着一把还在微微震颤的长弓。
“父皇有旨,” 凌昭的声音透过夜风传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三皇子凌澈勾结外敌、盗取秘库、劫持幼童,罪证确凿,即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凌澈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瘫坐在地上,看着那支象征着皇命的箭矢,终于明白自己彻底失去了所有翻身的可能。
顾星瑶紧紧抱着怀中温热的小身子,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却是劫后余生的滚烫。霍长临将她和孩子们拥入怀中,抬头望向高坡上的凌昭,无声地点了点头。
……
乱葬岗的风波平息后,大王子官邸的灯光连续三日彻夜通明。霍长临让人把庭院彻底清扫了一遍,石板路被冲刷得泛着水光,走廊下悬挂的红灯笼映着新换的绢花,连晚风里都飘着几分轻松的暖意。
顾星瑶抱着已经睡安稳的小宝,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忙碌的佣人。霍宴泽攥着她的衣角,小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白天霍长临教他练跆拳道,小家伙学得认真,此刻额角的薄汗刚被擦干,眼睛却亮得像藏了星星。
“星瑶,过来试试这件新裙子。” 霍长临从里屋走出,手里拿着一件月白色的连衣裙,领口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样。他走到顾星瑶面前,指尖拂过她鬓边的碎发,“今天宴请的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
顾星瑶接过裙子,指尖触到冰凉的丝线时,忽然想起三日前乱葬岗的寒夜。那时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孩子们的笑脸,此刻看着眼前的灯火与暖意,眼眶又微微发热。
“在想什么?” 霍长临握住她的手。
“在想,” 她抬头望着他,眼底盛着温柔的光,“幸好,我们都没放弃。”
傍晚时分,宾客陆续抵达。凌昭穿着便装,带着几名亲信前来,褪去了往日的疏离,眉眼间多了几分平和。他看着围着霍长临撒娇的霍宴泽,又看了看被顾星瑶护在怀里的小宝,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大王子肯赏光,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 霍长临举杯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