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宿主瞧好吧!】夭夭的声音里透着股跃跃欲试的劲儿。

当夜,年世兰沐浴的水汽氤氲中,夭夭无形的力量,将一种无色无味的“料”悄然融进了浴汤和她贴身的绫罗小衣里。

药性发作得刁钻。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霁月轩就传出年世兰变了调的尖叫。

无论浇多少瓶名贵的花露,扑多少层香粉,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恶臭像是沤烂的鱼虾的腐臭味,死死地萦绕在她身上,浓烈得她自己都忍不住干呕。

请安自然是去不成了。

霁月轩门窗紧闭,里头传出年世兰歇斯底里的哭骂和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

府里私下里传开了,年侧福晋沾了邪祟,浑身恶臭冲天。

胤禛听了回事太监的禀报,只淡淡一句“叫太医去瞧瞧”,脚步都没往霁月轩挪一下,眉宇间反倒掠过一丝极淡的厌弃。

年世兰那身用珠翠堆砌起来的“盛宠”光晕,在这七日挥之不去的恶臭里,无声地裂开了缝。

馨妤没因这点小胜就松了弦。

宜修那张菩萨脸下的蛇蝎心肠,她时刻警醒着。

年世兰的蠢笨张扬,正是宜修借刀杀人的好材料。

她冷眼瞧着,宜修院里一个不起眼的粗使丫鬟,果然开始往年世兰身边得脸的丫头跟前凑了。

齐格格在年世兰耳边“闲聊”的话头里,“馨侧福晋”、“四阿哥”、“王爷看重”这些词,也冒得越来越勤。

馨妤面上不动声色,只吩咐秋月、冬雪把她们的小院守得更紧。

入口的茶水点心,近身伺候的人手,筛了又筛,防了又防。

胤禛偶尔问起后宅,她依旧只温温柔柔地说弘曦今天认了几个字,画了什么画,对年世兰那边的事,恍若未闻。

这份“省心”,落在胤禛眼里,那点怜惜又深了一层。

深秋午后的阳光,暖得有些乏力。

花园里,年世兰终于熬过了那七天的“腌臜”,迫不及待换上了一身更张扬的金红织锦旗装,带着丫鬟在开得正盛的菊丛里穿行,清脆的笑声惊得枝头麻雀扑棱棱飞走。

不远处的临水亭子里,馨妤一身月白家常袍子,未施脂粉,青丝松松挽了个纂儿,斜倚在朱漆栏杆边。

弘曦安静地挨着她坐在小凳子上,捧着一本小小的彩绘本,看得入神。

稀薄的阳光穿过疏落的枝叶,在母子俩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馨妤的目光越过喧闹的花丛,落在年世兰那团如火如荼的金红身影上,眼神静得像结了冰的深潭。

她指尖无意识地滑过弘曦柔软的发顶,唇角,抿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冷笑。

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值得一提。

便移开了目光,不再关注年氏了。

第38章 再添龙凤胎

…… ……

时光跟长了脚似的,一溜烟儿就跑到了康熙五十年。

雍亲王府里,五岁的弘曦早没了奶娃娃的懵懂劲儿,身量抽条,眉眼长开,爹娘的好模样都落在他脸上,清俊里透着股子沉静。

墨韵轩窗根儿底下,小小的人儿端端正正坐在书案前,握着笔,一笔一划地临帖。

那眼神儿专注得,连窗外树梢儿上的雀儿都不瞧一眼。

写出来的楷书,筋骨初成,哪像个五岁孩子的手笔?

连他阿玛胤禛,每回考校他功课,无论是拗口的经史子集,还是烧脑的算学策论,这小子都能答得滴水不漏,有时蹦出的见解,连胤禛听了心里都暗暗一惊,直呼“吾家麒麟儿”。

这当爹的,心里头那份看重和熨帖就别提了,恨不得天天泡在墨韵轩,跟儿子对坐论道。

王府后院里,那风啊,也悄悄转了向。

年世兰刚进府那会儿,烈火烹油般的热闹,终究没烧得长久。

她那股子张扬劲儿,说话做事没个顾忌,三番两次就踩在胤禛最在意的“规矩”线上。

起初,胤禛念着她哥哥年羹尧的面子,也替她挡过几回暗地里的算计。

可这年氏,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仗着家世和那点子恩宠,她行事越发不知收敛,明里暗里得罪的人海了去了,对后宅那些弯弯绕绕的阴私,更是半点防备心都没有。

先是齐格格,不过略施小计,撩拨起她那争强好胜的骄横性子,就引得她跟另一个侍妾闹得不可开交,被胤禛冷着脸斥了句“不识大体”。

紧接着,更狠的来了。

宜修那头不动声色地使了劲儿,宫里太后身边一位嬷嬷,借着赏赐的名头,送进霁月轩一剂“温补”的好药。

年世兰哪想得到这里头的门道?只当是体面,为了固宠,想都没想就喝了下去。

坏就坏在这“温补”上!

它偏偏就跟年世兰平日里熏的、抹的某种香料犯冲!

日子一长,那药性悄无声息地,就把她的身子根基给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