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漱心头一跳,指尖瞬间凉了:“夫人,怎么了?”

“绑走我儿的歹人,查清了!”苏氏眼里迸出恨意和庆幸,“就是那黑心烂肺的三皇子!他勾结北夷,绑铭佑,就是想在最要紧的关头,逼父亲开城门,放北夷人进来,他们里应外合,要毁北境防线,还要在京里宫变弑君!”

林玉漱心想,连世子夫人都能跟她说了,三皇子怕是完了。

勾结外敌、谋害太子、弑君篡位这种滔天大罪,三皇子绝无活路。

“幸好……铭佑命大!”苏氏声音里带了些哭腔,“被你和黎将军救了,平安送回来,也多亏太子殿下早有防备,三皇子见事败,狗急跳墙,竟……竟囚禁毒害陛下,要逼宫!”

林玉漱适时地倒抽一口冷气,像是被这消息惊住了。

“好在太子殿下准备周全!”苏氏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尘埃落定的松快,“就在昨夜,太子殿下联合我公爹、英国公他们,以雷霆手段拿下了三皇子一党!救出了陛下!只是……”

她声音低下去,漫上悲伤:“陛下……本来身子就不好,又被逆子下毒折磨,虽救出来了,太医却……回天乏术了……”

暖阁里一片死寂,窗外大雪无声,天地肃穆。

林玉漱只觉得一切发生得太快。

短短几天,通敌叛国,兄弟相残,父子反目,新君登基……这些以前只在戏文里听的事,竟真的发生了!

她扶着桌沿慢慢坐下,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那……三皇子?”她声音发干。

“逆贼已下天牢!”苏氏语气冰冷,“证据确凿,死路一条,只等新帝登基,明正典刑!”

她顿了顿,看着林玉漱发白的脸,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转沉:“别怕,太子殿下已经拨乱反正,今日登基了!”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那场几乎颠覆江山的大阴谋,总算过去了。

“侯爷和府上……都好吧?”林玉漱轻声问。

苏氏脸上终于露了笑:“都好,都好!父亲虽因陛下驾崩伤心,但身体无碍,铭佑身体也好着呢,新帝念父亲救驾保驾之功,已下旨,晋封父亲为镇北公世袭罔替!”

镇北公,何等显赫的爵位!林玉漱忙起身道贺:“恭喜夫人!恭喜国公爷!”

苏氏笑着摆手,目光灼灼看向林玉漱,语气带着压不住的振奋:“妹妹,这喜可不独是我们家的,新帝登基,论功行赏,你家黎将军,也是头号功臣啊!”

“将军?”林玉漱心又提起来。

“没错!”苏氏满眼赞赏,“新帝细看了云州战报,尤其是黎将军阵斩敌酋哈鲁赤的功劳,说他是国之干城!更难得的是,黎将军后来追剿三皇子在北境的残部时,又雷厉风行扫清了好几股想作乱的北夷散兵,稳住了漠城后方!这般功劳,怎能不重赏?”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圣旨已下,黎尔,晋封正三品镇远将军,赐金印紫绶、京中宅邸一座、黄金千两、绸缎百匹。”

镇远将军、正三品、京中宅邸!

林玉漱早有心理准备,知道黎尔会高升,可还是被这厚赏砸得晕了一瞬。

正三品,已是武将里极高的位置。

震惊、骄傲、喜悦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瞬间淹没了她,她扶着桌角。

“妹妹,大喜啊!”苏氏笑着扶住她,“黎将军前程大好,你这诰命夫人的礼服,也快做好了,赶紧准备起来吧,新赐的宅子在城西永宁坊,那可是好地方,紧挨着几位国公府,过些日子黎将军回来,你们就能搬进去了!”

林玉漱缓过神,连忙向世子夫人道谢,又寒暄几句,世子夫人便告辞了。

送走马车,林玉漱站在门口,望着空荡的胡同,心想:黎尔已是正三品将军,往后只要谨慎些,荷姐儿的未来,一片光明。

新帝登基,朝堂大变。

黎尔虽还在北境未归,但“镇远将军”的名号已在京里权贵圈传开。

锦云轩的生意几乎一夜之间火了起来。

来的不再只是官家嬷嬷,更有许多气度不凡的贵妇人亲自上门。

她们看绣品时,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打探,遇上林玉漱,或含蓄或热络,话里话外都是想结交。

“林夫人这绣楼真雅致,难怪绣品这么灵秀。”

“听说夫人丹青妙手,这些花样都是亲手画的?真是才女。”

“改日请夫人来府里坐坐,园子里花开了,正好请您来赏花。”

林玉漱心里清楚,她们看中的分明是她身后那位新晋的、手握实权的将军。

她依旧温婉笑着,应对得体,不卑不亢。

该接的订单接,该推的邀约推,只说夫君未归,家事忙,不便打扰。

分寸拿捏得刚好,不得罪人,也守住了清净。

她深知黎尔根基尚浅,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步步谨慎,才能走得稳。

墨韵斋也悄悄变了样。

周掌柜捋着胡须,看着店里明显增多的体面客人,眼神比往日更郑重。

新帝登基,开恩科的风声隐约传出,使新的科举书变得抢手。

林玉漱敏锐察觉到风向,让周掌柜提前备足货,又添了些新帝推崇的务实派官员著作。

小小书铺,竟也沾了些新朝气象。

永宁坊那座新赐的宅子,林玉漱只去看过一次,是苏氏硬拉她去的,说是认认门,看看规制,好提前筹划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