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漱笑着摸摸女儿的头,目光却转向黎尔:“家里要添人了。”
一个时辰后,顺意牙行。
王掌柜看到黎尔和林玉漱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脸上的笑容比昨日更加热情谄媚,几乎要开出花来:
“哎哟!黎爷!黎夫人!贵脚踏贱地!快请进!昨日那院子可还满意?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林玉漱开门见山:“要添几个人手。两个小厮,十六七岁,机灵勤快,身家清白,会赶车或有力气的优先。两个丫鬟,十二三岁,性情稳重,手脚麻利,会做女红、灶上活计的更好。”
“好嘞!包在小店身上!”王掌柜拍着胸脯保证,立刻冲着后院高声吆喝,“张婆子!快!把新到的那批小子丫头都带出来!拣那干净伶俐的!黎爷黎夫人要挑人!”
很快,一个穿着藏青布褂子、头上插着朵大红绒花、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的胖妇人,甩着帕子,扭着腰肢,领着一溜十来个半大孩子从后院走了出来。
这些孩子大多面黄肌瘦,穿着破旧的单衣,在初冬的寒意里冻得瑟瑟发抖,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他们被驱赶着在牙行不大的前厅里站成一排,低着头,不敢看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脂粉和汗味混合的、令人不适的气息。
“黎爷,夫人,您二位瞧瞧!”张婆子堆着笑,甩着帕子指指点点,
“这些都是刚送来的,都是北边雍省、北佑逃荒过来的,身家绝对清白!官府都落了档的!您看这个,”
她一把扯过一个低着头、身材瘦高、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叫石头,家里遭了灾,爹娘都没了,就剩他一个。人老实,力气大,挑水劈柴,样样都能干!”
那叫石头的少年被扯得一个踉跄,抬起头,露出一张带着菜色却棱角分明的脸,眼神有些倔强,飞快地扫了黎尔和林玉漱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双手紧张地攥着破旧的衣角。
林玉漱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孩子。
她的精神力悄然覆盖过去,捕捉着他们细微的情绪波动恐惧、麻木、渴望、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的目光在石头身上停留了一下,少年身上有种不甘沉沦的韧劲,精神力反馈的情绪相对干净。
“还有这个,”张婆子又拉过一个稍微矮壮些、脸盘圆圆的男孩,“叫墩子!别看他个头不算最高,可有把子力气,人也机灵,他爹原是车把式,他也会点赶车的活儿!”
墩子抬起头,脸上带着点憨厚的笑容,眼神灵活。
林玉漱微微颔首。
这两个少年,一个沉稳有力,一个灵活勤快,正好互补。
“丫头这边!”张婆子转向女孩们,扯过一个身形纤细、低着头、手指却异常干净的女孩,
“这丫头叫春桃!十三了!原先在她们县里一个秀才家帮过佣,灶上活计、针线女红都拿得出手,性子也稳当!”
春桃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怯意的脸,飞快地看了林玉漱一眼,又低下头去。
林玉漱注意到她虽然害怕,但站姿还算端正,手指确实干净,指甲缝里没有污垢,显然是个习惯整洁的。
“还有这个,秋月!”张婆子又拉过一个脸盘圆润、眼睛大大的女孩,“手脚麻利着呢!以前在杂货铺帮过忙,算账都伶俐,就是年纪小点,刚十二!”
秋月胆子似乎大些,好奇地打量着林玉漱和她怀里的荷姐儿,眼神里带着几分天真。
林玉漱心中有了计较。春桃稳重,适合内务和照顾荷姐儿;秋月活泼伶俐,可以跑腿帮衬。
“就他们四个吧。”林玉漱指着石头、墩子、春桃、秋月,对王掌柜道。
王掌柜立刻喜笑颜开:“夫人好眼力!这四个都是顶顶好的!”
他麻利地拿出四份身契,“一人十两银子,共四十两!这身契您收好,官府那边小店都办妥了,您放心!”
黎尔沉默地付了银钱。
林玉漱仔细检查了身契,确认无误,收好。
带着四个惴惴不安、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孩子回到柳枝儿胡同的小院。
林玉漱让黎尔带石头和墩子去前院倒座房安置,自己则领着春桃和秋月进了后院东厢房。
她让两个女孩站好,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们紧张不安的脸。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林玉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叫林玉漱,你们可以叫我夫人。外面那位,是我的夫君,姓黎,你们称老爷。这是我家小姐,荷姐儿。”她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女儿。
春桃和秋月连忙屈膝行礼:“夫人,老爷,小姐。”
“家里规矩不多,只有三条。”林玉漱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清晰而严肃,
“第一,忠心。主家的事,无论大小,不得外传,嘴巴要严。”
“第二,勤快。分内之事,务必做好,手脚要干净。”
“第三,本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拿的,一根针线也不行。”
她顿了顿,目光在春桃和秋月脸上停留片刻:“记住了吗?”
两个女孩被林玉漱平静却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紧,连忙深深低下头:“记住了,夫人!”
“春桃,”林玉漱看向那个清秀的女孩,
“你心思细,以后负责内院洒扫、浆洗,还有……”
她看了一眼怀里的荷姐儿,“照看小姐的起居,陪她玩耍。小姐年纪小,要格外仔细。”
春桃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郑重,立刻应道:“是!夫人!奴婢一定照顾好小姐!”
“秋月,”林玉漱又看向那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