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德妃娘娘！我们错了！”

“求你放我们出去……”

“我还不想死！德妃娘娘，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有没有人啊，救命”

可惜没人能听见。

为了声讨我，百里渺可以让侍从先回去了，清荷院地处偏僻，短时间不会有人过来，本是为了让我吃点苦头，没想到成全了我。

我站在院中，静静看着门内四起的火光中，他们逃窜狼狈的身影。

“成王败寇，这是你们教我的道理。”

门内已有房梁烧塌下的声音，不知是谁被房梁压住，发出一声惨叫。

“王叔！”

百里渺慌乱的喊道：“楚微云！我是楚国的皇后！你杀了我！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活啊。”

我看着房中橙红色的，高扬的火光。

眼前浮现的，却是在旭国破庙之中的场景。

那年大年，我和顾宣挖着雪水去煮米粥，冰冷寂寒的夜里天空突然炸开一声声响，我抬头，看见天空中绽放出一朵朵橙色的花。

我知道，那是烟花，楚国每年年末，宫中总会放。

我问顾宣：“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顾宣说：“会的，公主，回到楚国后，年末一定能看见比这更炫目的烟花。”

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这火光，当真比烟花更炫目。

我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来，我控制不住的想，顾宣现在在哪里，他又能不能看到，我为他燃放的烟花，为我们所燃烧的烟花？

门内的声音渐渐平息，门窗都被烧坏了，我能透过浓烟，清晰看见里面倒在地上的人，身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喊走水的声音越来越多。

一桶一桶的水，从湖中提来。

我没有走，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慌乱的场景，轻轻的笑着。

忽然，我听见楚天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微云！”

这还是，楚天孤第一次叫我的全名，当真是极度生气。

我回头，微笑着看楚天孤：“哥哥。”

楚天孤看着眼前的场景，再没了帝王风度，脸色铁青：“杀百里鸿，将顾封残虐致死，你要权，我给你权，可短短几日，你手上沾了多少人血！”

我怔了怔：“原来哥哥都知道啊。”

想来也是，宗正卿是楚天孤的人，所有事情，都该汇报给楚天孤的。

楚天孤深吸一口气。

“你想为顾宣报仇，何必急于一时！闹成今天这番局面，你让我如何再保你！”

“保我？”我笑了笑，缓缓跪在他的面前，“哥哥不必保我。”

“今日局面皆是我一人造成，我愿以死谢罪。”

“楚微云！”他咬牙切齿，又叫了一次我的名字。

他看着我淡然的模样，手背的青筋一点点鼓起。

“你当真能为了顾宣去死！”

我看着楚天孤，其实我早有猜测，楚天孤，大抵早就知道我与顾宣的情。

以往楚天孤不说，我总是吊着一颗心，如今说出来，我精心搭建的谎言虽然崩塌，却又是另一种极度的轻松。

我终于不必隐藏自己的情感，终于，能袒露自己的真心。

望着他沉怒痛楚的神情，我唇角的笑意缓缓收起，我哑声道。

“是啊，我愿意为了顾宣去死。”

“所以可不可以求你，用我的命，换顾宣一命？”

第14章

透天的火焰在风中烈烈作响，混乱的人群中，我的头重重磕下去，眼泪从鼻尖一点点滴落在地面上，我看不见楚天孤的神情，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哥哥，微云求你。”

楚天孤身侧的手握紧，眼珠一片冰冷，他看着我此刻的模样，明明如此绝望，却远比他这段时间见过的我更加真实。

笑是真的，哭也是真的。

他看着漫天火光，此刻，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一场火，似乎将我们之间遮住彼此的最后一层纱网全部烧毁，所呈现在他眼前的，却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眼中从来只有他一人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