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却只能发出破败的气声。

我微笑着，金钗却一点点的，往里推去：“百里鸿被我杀了，尸体就埋在湖底。”

“放心，我一定送你，去找他！”

我松开手，侍卫瞪大眼睛倒在地上，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脱下侍卫的衣带绑在石头上，连带着金钗一起，推入了湖中。

石头带着侍卫，带着百里鸿，一起沉入湖底，连带着我所有的恨，永远浮不上来。

这场雨，下了很久。

我回到寝宫，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前的楚天孤。

登基以来，他夜夜都宿在我这里，偶尔纵欲，更多时候，只是喜欢抱着我。

如同在冷宫时一般，在一方世界里抵足而眠。

他似乎有意，让我想起过去的时光，在深夜，常轻轻唤我的名字。

有几次，我也恍惚，是否上一世的事不曾发生，是否旭国那三年都不曾有过，我们依旧只是冷宫里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可一闭上眼，就是顾宣上一世惨死的模样。

上一世他杀了顾宣，这一世他剜了顾宣的眼睛，我们早就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我走进去，刚想唤一声哥哥，却听楚天孤冷冷道：“皇后方才找过朕。”

我一愣，楚天孤回头，看着我道：“她说你杀害她的王兄，又杀了她的侍卫，万分悲痛。”

他缓缓踱步至我身边，道：“你说，朕该信皇后吗？”

我攥紧手：“哥哥信微云吗？”

楚天孤并未回答，只道：“跪下。”

我双腿一弯，重重跪在他的面前，楚天孤伸手抬起我的脸，看着我脸上的淡然。

“微云，你可还记得儿时，我曾问过你一个问题？”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起很久以前，在冷宫时，与楚天孤谈论婚嫁，我说以后我的相公，一定是一个威武的大将军，会骑着高头白马来娶我。

我问楚天孤有没有见过将军，一向温柔的楚天孤头一次对我冷了脸，说：“将军战死沙场，你就要受一辈子活寡。”

“啊？可是将军很威武唉。”

楚天孤看我一眼：“你觉得哥哥威武还是将军威武？”

我不假思索：“哥哥。”

楚天孤脸色缓和下来，笑问道：“那将军和哥哥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我想了许久，依旧道：“哥哥！”

此刻，楚天孤重新问了我这个问题。

“微云，如若有一天，有个将军说要娶你，你会选将军，还是哥哥？”

我看着楚天孤，缓缓扯出一个笑：“哥哥。”

楚天孤呼吸陡然沉了下去，他松开我，转身走到窗前，隐忍片刻后，他忽然转身，重重吻上了我的唇：“微云，不要骗我。”

他头一次，情绪如此外露，仿佛所有压抑下的情感彻底决堤，一股脑的倾泻在这个吻上。

他声音沙哑：“微云，不准骗我。”

我静静看着他的眼睛，忽而笑了：“哥哥，微云不会骗你。”

百里鸿和侍卫的死，当晚被压了下去。

三日后，旭国所有还活着的皇室，受邀来楚宫。

几个月前，楚天孤一路从青门关打到旭国皇城，百里鸿开城门归降，旭宫大乱，跑的跑，死的死，如今还留下来的不过二十几人。

偏偏这二十几人，都恶贯满盈。

旭国是个大国，三年前曾让楚国节节败退，将帅有才，然皇室糜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从内部瓦解，终究自取灭亡。

我站在楼上，看着底下进了楚宫后，就将亡国抛之脑后乐不思蜀的旭国人。

问徐福海：“内务府将他们安置在哪里？”

徐福海道：“在清荷院那边。”

清荷院，离埋葬百里鸿的湖，一墙之隔。

我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

今夜，不会下雨了。

但今夜，不需要下雨。

第12章

百里鸿失踪，因此宫中并未给旭国皇亲设宴。

晚间，由内务府将人带去清荷院。

百里渺道：“德妃与我们是旧识，不如就由德妃送我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