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无事吧？”金吾卫紧张地问。

薛京望怔怔地看着安然闭眼的泽芝，又看向冰冷漆黑的棺椁。

过了许久。

他才低声对许长忆道：“神医，她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许长忆看着他，缓缓道：“陛下，逝者已逝，她的爱恨对你还重要吗？”

重要吗？他扪心自问。

是李令仪的爱恨对他重要吗？还是李令仪对他重要吗？

又是久久的沉默。

“陛下，此人要如何处置？”金吾卫上前。他说的是泽芝。

“带下去，好生安葬。”薛京望回答。

“陛下，那……”金吾卫欲言又止。

“你们都先下去吧。”他神情疲惫，慢慢地走向殿中的棺木。

为首的金吾卫还想说什么，许长忆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泽芝的尸身被抬下去。

紧接着摇光殿的门被合上。

顷刻之间，摇光殿内只剩下一生一死的两人。

雪不知何时再次飘落，洋洋洒洒。

“李令仪，你恨朕吗？挥刀自刎的那一刻，你可有悔？”

薛京望扶住棺木，他看着毫无血色、了无生息的李令仪喃喃。

“不，你怎么会死？你又在弄什么把戏骗朕对不对？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他把李令仪抱出来，颤抖着两指去探她的鼻息。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李令仪死了。

即便血淋淋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冰冷的，毫无气息。

“李令仪……”

他喊着她的名字，不知不觉把她抱得好紧。

若李令仪还活着，定会嗔怪地说：“薛郎，你抱痛我了。”

可现在她就像一樽木偶，一个没有任何气息的死物。

她鲜活的过往还历历在目，甚至属于崇光十七年的冬天都还没有结束。

“李令仪？谁允许你死的？明明佛诞节，朕还见到了你……”

他低头看着苍白的她，一颗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这颗泪是为谁而流？

为真心没有换回真心的李令仪，还是为失去后才幡然醒悟的薛京望？

一阵凛冽的冬风刮过，吹得殿内的白幡呼呼作响，好似谁的哀鸣，谁的悲泣。

白雪皑皑的长街中，薛京望抱着逝去的李令仪向前走。

无穷无尽的雪花落在两个人身上。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在一起的五年，只要冬天下雪，她必然要拉着他在凤凰木下站一会。

直到雪花染白鬓发。

她才会笑着扑进他怀中：“薛郎，如果这样就过完了一生，那该多好。”

“如果此生就留在你我白头的这一刻，不再向前，该有多好。”

她仰起头，眼中有一闪即逝的悲伤。

或许那时她已经知道他们的结局。

可是他从来没有在意。

她也忘了后一句。

“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

第16章

薛京望抱着李令仪的尸身回到甘露殿的事很快在宫中传遍了。

杨宛凝的长乐宫当然不会例外。

长乐宫内，苦涩的药味掩盖了冷冽的白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