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安皱眉，语气里竟带了几分施舍般的宽容：“但是听禾并不会越过你去，何苦与皇兄演戏来逼本王呢？驰援边关不是小事，别闹了。”

池雁秋神色不耐，却被挡住不得前进，愤怒道：“忠毅侯府满门忠烈尸骨未寒，臣只是想报仇血恨，还请王爷让开！”

萧宴安还想再争辩，两侧突然涌来御林军，将他从马上架下来，硬生生让开路。

池雁秋立马扬鞭飞驰，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御林军将萧宴安押至御书房。

“胡闹！”皇帝愤怒的将折子拍在桌子上，“出征之日拦在军前，你是要谋逆吗？”

萧宴安被架着进来，还没回过神：“皇兄，她……她怎么变成将军了？”

皇帝冷笑一声，“你求娶虞氏那日，她应下的条件便是前往边关。”

萧宴安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原来她不是为了气他，不是争风吃醋……她是真的要去战场，要离开他。

他竟然还自作聪明，把她的决绝当成了女儿家的赌气。

“臣弟……”萧宴安猛地跪在案前，“臣弟自幼习武，请皇兄封我为将军，随她去边关！”

皇帝嗤笑道：“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连军中的小卒都打不过，封你做将军，谁能信服？”

“池雁秋一介女子都能做将军，我如何不能？”

萧宴安红了眼：“她是我的王妃，一个女子在沙场……我不放心！”

皇帝声音冷得像冰：“她在嫁与你前，早就凭自己加封中郎将军，你现在想起来她是王妃了？”

“臣弟一定要去！”

萧宴安重重叩下：“请皇兄恩准！”

皇帝震怒，抓起案上弹劾的折子扔过去：“宴安！你如今已经不是孩子了！为何还事事任性？昨日你以正妻之礼迎娶侧妃，今日御史台弹劾的折子便摆满了朕的桌子！”

明黄的折子落在萧宴安脚边。

墨迹刺目：【永宁王以正妃之礼纳教坊司罪女侧妃，置忠毅侯府王妃于何地？侯府满门忠烈殉国三月余，独女受此奇辱，恐寒天下将士之心！】

萧宴安捡起折子，指尖抖得厉害。

他从小顺风顺水，从未有人指摘过他，实在没想到后果有这么严重。

“以往你荒唐，朕都替你压了。”皇帝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可你踩忠毅侯府的脸面，就是在踩全军的脊梁！更何况雁秋志在沙场，你却用这等龌龊事辱她，礼义廉耻都喂了狗吗？”

萧宴安喉间发紧，手微微颤抖，似是被骂醒了。

随之重重叩头，语气中带着决绝，“请皇兄恩准臣弟随军出征！”

“好！很好！”皇帝怒极反笑，“那你就做个最末等的兵卒，好好尝一尝沙场的滋味！”

“皇兄……”

“拖下去！”皇帝别过脸，懒得再看他。

御林军将他架着出了皇宫，飞驰着跟上军队。

大军开拔三日，萧宴安成了营队里一名不起眼的小兵。

粗布军装磨得他皮肤发疼，也没人认识他是永宁王，只当他是个家道中落的纨绔。

入夜，他已经学着扎营三日，却还是手忙脚乱。

“这废物谁招进来的？”一声粗厉的喝问自身后传来。

萧宴安回头，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叉着腰站在他身后。

周围士兵慌忙垂首行礼：“周校尉！”

萧宴安听他骂自己是废物，此刻不肯低头，梗着脖子瞪回去。

周校尉见他这副模样，火气顿时上来，靴子带着劲风踹在他膝弯。

萧宴安只觉得骨头像是被重锤砸中，猛地往前栽，“咚”一声跪在泥地里，疼的眼眶一红，却还梗着脖子吼：“你敢动本王，知道我是谁吗？！”

“本王？”周校尉嗤笑一声，“咱们营里还藏着位王爷？兄弟们，听见没？”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哄笑，像针似的扎在萧宴安脸上。

他正要发作，却见人群突然静了。

周校尉也收了笑，单膝跪地恭敬道：“飞燕将军！”

齐刷刷地请安声里，萧宴安微微抬起头。

只见池雁秋正朝这边走来，她的银白鳞甲在月光下越发冷冽，身后背着醒目的红缨枪……

第9章

池雁秋的靴尖立在他面前，只听她清浅的声音传来：“边关传来急信，西狄即将攻入边城，此后日夜兼程前往边关，休息时间砍半，辛苦诸位兄弟。”

“是！”众人恭敬回复。

说罢，池雁秋便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他。

萧宴安看着池雁秋远去的背影，有些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