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军医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搭上沈彧齐的腕脉,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他又试了几次,猛地抬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脉……脉象没了!”

池雁秋如遭雷击,伸手探向沈彧齐的鼻息那里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丝毫气流。

第21章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烛火都忘了跳动。

池雁秋僵在原地,指尖还停留在沈彧齐冰凉的鼻下,那片空洞的触感像块冰,顺着血脉一路冻到心脏,眼眶瞬间红了。

手腕却突然被轻轻攥住。

那力道很轻,她猛地低头,只见沈彧齐搭在榻边的手正微微动着,指尖蜷了蜷,恰好握住她的手腕。

“师……兄?”她不敢呼吸,生怕这是自己的错觉。

下一刻,沈彧齐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眸底还蒙着层水汽,却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声音沙哑:“我这不是……还活着么?”

池雁秋瞳孔骤缩,猛地抽回手去探他的鼻息这次,温热的气流拂过指尖。

她又去摸他的脉,手腕下的脉搏虽然微弱,却沉稳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你……”池雁秋又惊又气,眼眶里的泪还没干,声音拔高了几分,“沈彧齐!你敢装死骗我?!”

沈彧齐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嘴角却扬得更高:“看你这几日守着我,眼眶都熬青了……想看看你会不会哭鼻子。”

池雁秋抬手就想给他一拳,落在他肩头时却轻轻收了力,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衣襟,才后知后觉地红了眼眶。

刚才那一瞬间的绝望太过真实,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便格外汹涌。

她突然俯身抱住他,声音闷闷的:“师兄,下次再敢这样,我就把你扔去喂西狄的狼。”

父兄逝世后,她的亲人就只有母亲和师兄了。

沈彧齐身体一僵,随即抬手回抱住她,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轻柔:“没事了。”

帐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的金辉漫过帐帘,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镀了层暖光。

休整三日后,沈彧齐已能下床行走。

军医说解药里不知带了什么成分,把他之前的旧伤也一并治好了,恢复比预想中快得多。

这日午后,中军大帐内铺开西狄地形图,各营主将围坐一堂。

池雁秋手持狼毫,在赫兰主营的位置重重圈了个圈。

“我偷偷潜入,已大概了解西狄地形。”

池雁秋此次被‘掳’,有两个任务,一是拿到解药,二是实地勘察西狄情况。

她都做到了。

池雁秋指着图上的落马坡,“西北角的暗哨位置,虽然地形陡峭,但是兵力较少,能直通中枢。”

“一部分精锐从西北角突袭,主力在正面强攻,前后夹击。”她顿了顿,笔尖在图上顿出个墨点,“赫兰生性多疑,若见主营被破,定会以为我们布了天罗地网,大概率会从东门突围。”

“东门外是沼泽地,他带亲信逃不了太远。”沈彧齐眸底闪过厉色,“师父师兄们的仇,这次该一并算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这些日子的隐忍与牺牲,都将在这场战役里做个了断。

三日后,天未亮时,中原军队兵分两路,如两把尖刀刺向西狄大营。

精锐小队借着晨雾掩护,从西北角的暗哨盲区潜入,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守营士兵,随后火箭齐发,西狄主营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敌袭!敌袭!”西狄士兵的惊呼声刺破黎明,营内顿时乱作一团。

赫兰刚从睡梦中惊醒,就见帐外火光冲天,杀声震耳。

他提刀冲出帐外,正撞见沈彧齐率领的主力部队冲破营门,红色军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

“赫兰!你的死期到了!”沈彧齐的声音隔着刀光剑影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此次中原攻势凶猛,西狄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人员却已经减了大半。

赫兰心知大势已去,狠狠瞪了眼火光中的中原军队,咬着牙对身后的亲信低吼:“撤!跟我从东门走!”

然而刚到东门,却见池雁秋好整似暇地看着他。

“赫兰将军,别来无恙。”

第22章

东门的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赫兰看着端坐马上的池雁秋,瞳孔骤然收缩。

她身后的精锐士兵已列成整齐的阵形,长枪如林,寒光直指他残余的亲信,显然是早有准备。

“你怎么会在这?”赫兰的声音嘶哑,握着刀柄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原以为东门是最稳妥的退路,却不想落入了另一重陷阱。

池雁秋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剑柄:“赫兰将军忘了?我被西狄‘俘虏’过几日,你们的布防,我稍微记了记。”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身后寥寥无几的亲信,“看来,沈师兄的主力已经得手了。”

话音刚落,赫兰身后便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只见沈彧齐提着染血的长剑快步赶来,银白色战袍上溅满了血渍,语气温和:“师妹,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