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西狄兵拿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两人团团围住。

赫兰手持弯刀,从人群中缓步走出,目光如鹰隼般锁着虞听禾:“好个‘公主’!竟敢私放敌将!”

虞听禾猛地将池雁秋往马背上推:“走!”同时甩出袖中短刃,寒光直取赫兰面门。

池雁秋翻身上马,余光里瞥见虞听禾被赫兰一刀劈中左肩,鲜血瞬间浸透了华贵的衣袍,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她咬了咬牙,正要勒马回头,却见虞听禾忍着剧痛转身,朝她嘶吼:“快走!”

利箭破空的锐响几乎贴着耳畔掠过。

池雁秋下意识伏低身子,却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沉闷得像砸在心上。

她猛地勒住缰绳,回头望去

“虞听禾!”

第20章

火把的光在夜风中剧烈摇晃,将虞听禾倒下的身影拉得很长。

血泊中,一支箭贯穿了她的心脏。

她的眼睛还睁着,嘴角却挂着释然的笑。

虞听禾死了。

身后的马蹄声与呼喊声如潮水般涌来,池雁秋猛地勒转马头,黑马吃痛长嘶。

她最后看了眼那片迅速被黑影吞噬的血泊,咬紧牙关纵马狂奔。

西狄追兵的呼喝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箭矢擦着耳畔飞过的锐响。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亮起成片火光,一队骑兵正朝这边冲来。

“中”字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是中原的军队。

领头那人银甲束发,是萧宴安。

“雁秋!”萧宴安策马到她身侧,长剑出鞘,格开一支流矢,火星溅在他侧脸。

池雁秋眼神凌厉如霜:“你怎么会在此?”

萧宴安声音低沉而沙哑:“三天前,虞听禾给我传了信。”

池雁秋一怔,随即明白了。

虞听禾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不仅想好了池雁秋的逃跑路线,还同时向萧宴安传递了消息,为她准备了后路。

厮杀声越来越近,两人不再多言,朝着中原大营的方向冲去。

……

马蹄踏碎黎明前的最后一抹昏沉,中原大营的轮廓在晨雾中逐渐清晰。

守营的士兵望见熟悉的军旗与那抹疾驰的身影,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将军!将军回来了!”

池雁秋勒住缰绳,她翻身下马的动作带着未散的杀气。

萧宴安紧随其后,看着她毫不迟疑奔向军医帐的背影,攥紧了手。

军医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血腥气。

沈彧齐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死灰,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几名军医围着他团团转,额上满是冷汗,其中一人正拿着银针,手却抖得厉害。

“怎么样?”池雁秋的声音撞开帐帘,带着风尘与焦灼。

为首的老军医见她进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道:“将军您终于回来了!沈军师他……毒性突然加剧,脉象已经快摸不到了!”

池雁秋瞳孔骤缩,几步冲到榻前。

沈彧齐的嘴唇泛着乌紫,脖颈处的青筋暴起,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解药拿到了。”她迅速从怀里掏出小巧的瓷瓶,递给老军医。

老军医倒出里面仅有的三粒褐色药丸,放在鼻尖轻嗅,又仔细查看药丸纹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没错!就是这个!”

他不敢耽搁,立刻取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撬开沈彧齐的嘴,将药丸化入水中喂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对池雁秋道:“沈军师中毒太深,想要彻底清除余毒,至少需要三天时间。这三天里,需得时时盯着脉象,稍有差池便……”

“我守着。”池雁秋打断他,目光落在沈彧齐毫无起色的脸上,语气坚定。

接下来的三天,池雁秋几乎寸步不离军医帐。

萧宴安来过几次,有时是送来情报,有时只是默默站在帐外,看她对着沈彧齐的睡颜出神,最终都只是无声离去。

大营里的风言风语渐渐多了起来,有人说池将军与沈军师情谊深厚,也有人揣测永宁王爷的心思,这些都被池雁秋隔绝在耳外。

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等师兄醒过来。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金辉透过帐帘缝隙,在地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老军医正在给沈彧齐施针,忽然“咦”了一声,眉头紧紧皱起。

池雁秋心头一跳,快步上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