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断牢门的锁,推开,外间的两个守卫斜斜地站在墙角打盹,酒气冲天。
池雁秋抽出怀中的匕首,眼疾手快,闷哼声未落,人已软倒在地。
她剥下其中一名士兵的皮裘披上,将布防图重新藏好,矮着身子穿梭在黑暗的通道里。
根据探子的标注,医药库在主营地东侧的石楼里,靠近西狄主将的寝帐,防卫本该最严,可今夜因着庆功,守卫竟比平日少了一半。
石楼的门虚掩着,里面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
池雁秋悄无声息地潜入。
药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标签全是西狄文字,她按探子留下的记号,在最深处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个白色瓷瓶。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三粒殷红的药丸。
心头一松,刚将药盒揣入怀中,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谁在那里?”
池雁秋猛地转身,匕首已握在手中。
月光从石窗斜照进来,映亮了门口那人的脸铜盔,玄甲,脸上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狰狞如恶鬼。
是他。
西狄的大将军,赫兰。
那个在战场上,亲手斩杀她父兄的刽子手。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赫兰脸上的醉意霎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怒与一丝玩味。
他认出了眼前这人,即便穿着西狄皮裘,那双眼眸里的寒意,却与之前忠毅侯府的人如出一辙。
“小丫头片子……”
赫兰缓缓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嗜血的光,“倒是有几分胆色。”
第18章
匕首的寒光与弯刀的冷芒在月光下骤然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池雁秋几乎是凭着本能出刀,这几月午夜梦回都在撕扯的恨意化作腕间的力道,匕首直刺赫兰心口。
她的招式没有章法,但是却每一招带着同归于尽的狠戾。
赫兰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子竟有如此爆发力,侧身避过的瞬间,弯刀已如狂风般扫向她的腰侧。
“嗤啦”一声,皮裘被刀刃划开长长的口子,玄色鳞甲擦过刀面,溅起一串火星。
医药库本就狭窄,摆满药架的空间更显逼仄。
两人身影在瓶罐间腾挪,池雁秋仗着身形灵活,时而矮身翻滚,时而借力蹬踏药架,匕首专挑赫兰的关节与破绽;赫兰则凭着力道与经验,弯刀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沉猛,逼得她步步后退。
药罐碎裂的脆响此起彼伏,苦涩的药粉弥漫在空气中。
池雁秋肩头中了一刀,血瞬间浸透了衣衫,她却像不知痛般,借着后退的惯性撞翻一排药架,趁着赫兰闪避的间隙,匕首反撩,在他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
“好身手!”赫兰低喝一声,非但不惧,眼中反而燃起兴奋的光。
他征战半生,还从未见过这身手的女子,她那双眼眸里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竟让他生出几分快意,“你这股疯劲,很对我的胃口!”
池雁秋闻言,不顾肩头的剧痛,猛地直扑赫兰面门。
就在两人刀锋即将再次相交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喝,方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巡营的士兵。
“发生何事?”
“快!医药库有动静!”
火把的光从石门外涌进来,瞬间照亮了满室狼藉。
赫兰抓住池雁秋分神的刹那,手腕一翻,弯刀重重磕在她的匕首上。
“当啷”一声,匕首脱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即他大手一伸,铁钳般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抓住了!”赫兰厉声喝道,脖颈间的青筋因愤怒与亢奋突突直跳,“阶下囚竟敢潜入医药库!”
涌进来的西狄士兵立刻上前,用更粗重的铁链将池雁秋捆了个结实。
她挣扎着抬头,肩头的血顺着衣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上,目光死死咬着赫兰,像要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将军,如何处置?”一名亲兵问道。
赫兰将弯刀的刀刃抵在池雁秋的脖颈上,语气森然:“留着也是祸患,就地斩了,给弟兄们下酒!”
刀锋已然压进皮肉,刺骨的寒意让池雁秋的呼吸一滞。
她闭上眼,身侧的手腕微微动了动……
“慢着。”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打断了赫兰的动作。
池雁秋不动声色的收回已经滑至腕口的暗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西狄华贵服饰的女子立在火光中,头上的金饰随着她的动作轻响,脸上覆着一层面纱,看不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