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周围几个将领耳中。

众人皆一愣,他们的将军何时还做了王妃?

池雁秋眼神冰冷,她成婚的消息并未告知军中,也不需要告知。

“唤我将军即可。”

“是。”虞听禾浅浅拂身。

却眼尖瞧见了队伍中的萧宴安,她拨开人群,在萧宴安面前行了大礼。

“妾参见王爷!”

这一声却比方才的‘王妃’还要让人震惊,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像潮水般涌起来。

“王爷?”

“哪个王爷?”

“永宁王……他是永宁王?”有老兵突然想起京中传来的零碎消息,倒吸一口凉气,“那位陛下跟前最受宠的弟弟?”

人群炸开了锅。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射向萧宴安,震惊、疑惑,还有几分被蒙骗的愠怒。

萧宴安在军中一直用的是化名严安,这个月他不要命似的训练,谁也没把他往金枝玉叶的王爷身上想。

萧宴安闻言猛地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来干什么?”

虞听禾像是被他的语气吓到,怯怯地往后缩了缩,眼眶倏地红了:“王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妾一路跟着粮草队过来,就是想看看您在边关是否安好,难道有错吗?”

萧宴安攥紧了刀柄,指节泛白。

虞听禾却像是没看见他的铁青脸色,转向池雁秋时,眼泪已经滚了下来:“池将军,妾知道您与王爷情分已断,可妾毕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侧妃,您怎能因为赌气,就把王爷带来军营?独留妾一人在京城孤苦伶仃……”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往人多的地方走了两步:“军中兄弟们评评理,妾不过是想好好照顾王爷,可是将军似乎始终容不下我……”

萧宴安脸色复杂,开口解释说:“是我自己跟过来,与将军并无关系。”

虞听禾柔柔的靠在萧宴安怀中,轻轻地说:“妾明白了,是妾身份低微,比不过将军,一切都是王爷自愿的。”

话出口,却变了味,仿佛是池雁秋以身份强压萧宴安一起欺瞒一个弱女子。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军营里最忌讳的地方。

士兵们大多是粗人,不懂什么心机,但是看见弱女子受委屈,总是心痛几分。

池雁秋是他们敬服的将军,可这事从一个柔弱女子口中喊出来,难免让人心里打鼓。

“将军怎么会……”有人低声嘀咕,眼神里已经带了几分动摇。

“我永远相信将军的为人!”有人却坚定不移的信任。

细碎的议论像藤蔓缠上来,池雁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寒意。

她看向虞听禾的目光,像在看跳梁的小丑。

沈彧齐目光冷冷扫过骚动的人群,对着虞听禾说:“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好好躲着,出来丢什么人?”

虞听禾脸色一僵,似是被这般直白的话语震惊到了。

又听人群中传来一声粗粝的骂声:“你这个小娘子穿得光鲜,怕是连马粪都没闻过吧?也敢在这里嚼舌根?”

只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兵从人群里走出来。

只见他用拐杖指着虞听禾,怒声道:“你说将军容不下你,可将军怎么待我们都有目共睹,我看你是见不得将军受弟兄们敬重,在这里搬弄是非吧!真当我们这帮糙汉子瞎了眼么?”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停了。

许多士兵想起池雁秋往日的作风,纷纷附和:“说得对!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方才动摇的士兵也低下头,脸上露出愧色。

虞听禾被眼前士兵的团结惊了一下,随即眼泪直流,说道:“妾不过是一个弱女子,遇到什么便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营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不是操练的调子,而是示警!

“敌袭!西狄人打过来了!”

第14章

号角声撕裂军营的喧嚣,池雁秋反手握住长缨枪,眉眼冷厉,冷静着吩咐:“各营按阵形戒备!先锋队随我去前营!”

话音未落,马蹄声裹挟着西狄人的呼喝从西侧传来。

萧宴安下意识将虞听禾往人群后推了推,转身便要拔刀往前冲,却被沈彧齐拦住,他冷冷地说:“王爷还是不要去战场添乱了。”

说罢,他提剑掠出,白色披风在风里扯出凌厉的弧度,跟在池雁秋身侧。

池雁秋已带人迅速冲入乱军之中,长枪起落间已斩落两名西狄骑兵。

沈彧齐紧随其后,手中长剑在手腕翻飞,只见阵阵寒光,死死护住她左侧空档。

西狄人本就凶悍,此番突袭更是带着备而来,竟有数十名精锐绕过正面防线,直扑指挥中枢。

一支淬毒的短箭自斜刺里射来,直指池雁秋后心。

她正与一名西狄将领缠斗,回防已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