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焕一僵,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不想王爷做出过激的事情……”

纪多多狐疑地盯着李承焕那尴尬地神色,忽而踮起脚拍拍李承焕的肩,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挺仗义!”

李承焕被她拍得身子一歪,耳根更红了:“其实……我也觉得钱姑娘挺不容易的……”

纪多多挑眉,忽然凑近他,笑眯眯地问:“那你偷偷报信,不怕王爷知道了罚你?”

李承焕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后退一步,结巴道:“我、我……”

“嗯?”

李承焕心虚:“我也怕……怕此事牵累到你……”

纪多多眨眨眼,“噗呲”笑出声:“李侍卫,你还挺为我着想。”

李承焕还想解释,纪多多却已退后两步,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日说要请你喝桂花酿,前两日正好被我喝没了,今日你既然来了,正好赶上我新泡的酒,我可是用稀罕物泡的,请你喝啦。”

“纪姑娘,这不好吧,天色已晚,且就你我……”李承焕有些迟疑。

“你都翻墙进来了,又讲什么不好?我泡的是鹿茸,这鹿茸酒对你们男人来说,可是大有益处的。”纪多多说完转身就要去沽酒。

鹿茸酒?!李承焕心惊,连忙阻止:”纪姑娘,在下还得回王府。就不多留了。”

说完不等纪多多反应,李承焕已翻上墙头。

“诶!”纪多多叫住他,“小心点,别被你家王爷发现了。”

李承焕心头一暖,点头答应:“嗯,你放心。”随即纵身一跃,跳出了围墙。

……

从纪多多口中得知祁衡昭要“报复”的时候,钱铮铮淬了一口:“小心眼儿。”

虽然她不知道祁衡昭会采取怎样的手段,但是她已经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然而,自从那日之后,祁衡昭就没有了任何动作。

钱铮铮却越来越慌。

“多多,这几日李大人没给你带消息?”钱铮铮压低声音询问,“户部那头,姓祁的……他到底要怎么‘报复’我?”

纪多多正靠着钱家布庄门框上剥莲子,她往嘴里一丢,吐字含糊地说:“没有,这不风平浪静的过了好些日子了吗?”

“风平浪静才最是吓人呐。雷神爷不打雷,那是酝酿着劈个大的。”钱铮铮难掩担忧之色。

纪多多将最后一颗莲子吃完,她掸了掸沾在衣裙上的碎屑,歪着头调侃:“这世上还有你钱大小姐害怕的人?你现在活像一只马上要见大猫的耗子。”

“哼!我会怕?”钱铮铮一拍账本,“老娘这是严阵以待!这叫……这叫战略定力!”话虽狠,眼底那一圈乌青却出卖了她的外强中干。

祁衡昭肯定会从账本下手。

所以,钱铮铮把自己埋在厚厚的账册里,不断地翻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整个人的心神都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预备着“战争”的到来。

然而三日、五日、十日都过去了,祁衡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钱铮铮这根弦就这么一直绷着,坐立不安,白日恍惚,夜里更是难以安眠。

就在钱铮铮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悬而未决的凌迟逼疯的第十一日清晨,那根弦终于“铮”地一下,断了。

镶金嵌玉地车架停在钱家铺子门前,檀木车门被侍卫恭敬拉开。

祁衡昭身着极其板正的玄青色官袍,腰间玉带扣得一丝不苟,通身的气派使得围观的人群似乎矮了三分,他目光平静扫过人群,最后稳稳地落在听见动静冲出布庄门楣的钱铮铮身上。

他扬起下巴,微微一笑。

钱铮铮背后一阵发凉。

第22章:查账!

来了!悬了十日的刀,终于落下!

她几乎是凭借着多年经商练就的本能,生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你来干嘛”咽了回去,脸上迅速堆起无懈可击的表情“喜迎官老爷”式微笑。

甚至还规规矩矩的福了一福,努力平稳自己的语气:“王爷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

祁衡昭嘴角向上牵动一下,毫无暖意:“奉旨办事,巡视京城辖下商户,核验账目。”他官腔十足,随即迈开腿,越过钱铮铮,径直踏入铺子里。

他身后,一溜烟跟进来四位穿着户部官服的官差,外加四名杂役,个个面色肃然,目不斜视。

钱铮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核验账目?来她的铺子?用得上……这么大的阵仗?!祁衡昭他公报私仇!还如此明目张胆!

钱铮铮深吸一口,强压怒火,面上僵硬的笑容却不敢塌,她追着祁衡昭的背影赶过去:“王爷辛苦,且容我……小的将账目呈上……”

她刚捧出厚厚的一摞账册,便被祁衡昭打断:“不急。”

祁衡昭向身后人使了眼色,杂役立刻会意,将铺子正中招待贵宾的圈椅擦拭一遍,他才慢悠悠的坐定。

他慢条斯理整理衣袍,随后抬眼:“茶。”

“啊?哦好好好!来人,上茶。”钱铮铮慌忙转头吩咐伙计,额角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滚烫的茗茶立刻奉上,祁衡昭端起,用盖子撇了撇浮沫,动作不疾不徐,随后又问道:“没给本王下药吧。”

钱铮铮闭眼忍耐,笑脸难掩怒意却还只能恭敬道:“王爷说笑了,小女子怎敢……”

“哦?是吗?”祁衡昭意有所指,却布深究,轻抿一口,又用盖子撇了起来。

足足撇了半盏茶功夫,他又抬眼瞧了瞧垂首站在一旁,脸色极其难看的钱铮铮:“钱掌柜,去岁霜降前,贵号购进了一批‘余杭锦棉’是何价格,可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