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大爷”叫得中年人嘴角抽了抽,但很快恢复了严肃。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手下:“怎么回事?”
领头的小伙子有些尴尬,低声辩解:“队长,我们…我们就是着急,想快点进去看看,没别的意思,可能…动作大了点,让这位女同志误会了。”
中年队长目光在小荔那张看似愤怒实则精明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空荡荡、一目了然的小房间,心里有了数。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这位女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革委会治安队的,例行检查工作,不是坏人。这几个小子毛手毛脚的,回头我一定批评教育,让他们写检讨!”
小荔见好就收,脸上立刻“多云转晴”,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哦!原来是大爷您带队呀!您说他们是好人,俺就信!一看您就是个讲道理的好领导!”她侧身让开门口,“要检查啥,快进去看看吧!俺可是讲理的人,不能耽误领导工作!”
那几个小伙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再靠近这“虎妞”。中年队长无奈,自己走进去,目光如电般扫视了一圈巴掌大的地方,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连个柜子都没有,床底下一览无遗,根本藏不了东西。他很快退了出来。
“行了,没问题,去下一间。”队长挥挥手就想带人离开。
“哎!大爷!”小荔赶紧叫住他,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带着点不好意思,“那个…大爷,现在几点啦?俺睡迷糊了,国营饭店该下班了吧?”
中年队长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没好气地说:“十二点过十分!要去赶紧,一点关门!”
“哎!谢谢大爷!”小荔“感激”地道谢,目送他们去敲隔壁的门。那队长脚步明显加快,显然不想再和这个“不懂事”又“难缠”的乡下丫头多费口舌。
门一关,小荔脸上的“憨厚”瞬间褪去,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她麻利地戴上帽子、围巾、手套,直奔国营饭店。
饭店里果然人已不多,弥漫着饭菜的余香。服务员懒洋洋地靠在柜台后。小荔走过去问:“同志,现在还有啥吃的?”
服务员眼皮都没抬,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小黑板:红烧肉、猪肉酸菜炖粉条、地三鲜;主食米饭、馒头。
“要两份红烧肉,一份猪肉酸菜炖粉条,一份地三鲜,四两米饭,再给俺包五个馒头带走!”小荔利索地点菜。
服务员这才抬眼打量她,大概是看她点得多,提醒道:“一样只能买一份,不能浪费!”
“知道知道,保证吃完!”小荔赶紧递上钱和票。
等饭菜好了,小荔端到靠窗的桌子上。东北菜份量实在,三个菜都是满满一大盘。她从挎包里掏出两个铝饭盒,先把热腾腾、油汪汪的猪肉酸菜炖粉条小心地拨进去大半,又把红烧肉和地三鲜各装了一半进去,再把五个暄软的大馒头塞好盖严,收进挎包,实则放入空间。
然后,她才坐下来,慢条斯理地享受剩下的美食。红烧肉炖得酥烂,肥肉入口即化,瘦肉软糯不柴,浓郁的酱汁拌着晶莹的米饭,一口下去,香得让人眯起眼。地三鲜里的茄子吸饱了油汁,土豆绵软,青椒微脆,咸鲜适口。也许是下午的冒险消耗太大,也许是劫后余生的放松,她竟然把剩下的饭菜一扫而光,撑得有点难受。
服务员收拾桌子时,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心里嘀咕:这姑娘看着白白净净的,饭量可真不小,顶个大老爷们了!
小荔揉着有点撑的肚子走出饭店,外面寒风一吹,精神了不少。她拐进供销社,直奔手表柜台。玻璃柜里,上海牌手表120元,北京牌100元,海鸥牌80元。
“同志,麻烦拿上海牌和海鸥牌的女表看看。”小荔指着柜台。
售货员是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抬了抬眼皮:“有票吗?”
小荔从兜里掏出那张来之不易的手表票。售货员这才慢悠悠地拿出钥匙开锁,取出两块表。小荔试戴了一下,上海牌的全钢表带,白色表盘简洁大方,19钻防震,看着就结实耐用;海鸥牌的稍显秀气。她没多犹豫,指着上海牌:“就要这个了。”
付了钱,售货员开了票。小荔接过表,立刻戴在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心里一阵踏实。她请售货员帮忙对好时间,看着表盘上跳动的秒针,一种“现代化”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县城不大,她也没什么心思再逛,揣着新表,径直回了招待所。
锁好房门,小荔迫不及待地闪身进入空间。
下午匆忙收进来的“战利品”堆在空地上,像一座小山丘。此刻安全了,她才真正有机会仔细检视这从天而降的巨大财富。
她首先走向那些箱子。最大的一个箱子被厚重的铜锁锁着。小荔在空间里就是主宰,她意念微动,那坚固的锁头便无声无息地弹开。掀开沉重的箱盖金光!一片晃眼的金光瞬间充斥视野!
整整齐齐码放着的,全是沉甸甸、黄澄澄的大黄鱼!一根根,在空间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而冰冷的光芒。粗略一数,足有一百多根!小荔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狂跳:“老天爷…这帮混蛋,到底搜刮多少人家!”震惊过后,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开心,最后干脆叉着腰在空间里转圈:“我的!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她满怀期待地打开旁边一个稍小但更精致的木箱。里面铺着柔软的红丝绒,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套翡翠首饰,水头极好,绿意盎然的手镯、戒指、耳坠、项链;还有羊脂白玉雕琢的佩饰,触手温润细腻,如同凝脂。每一件都堪称精品,在红丝绒的衬托下,散发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小荔拿起一只冰种飘花的翡翠镯子套在腕上,衬着白皙的皮肤,美得惊心动魄。“以后,等能戴的时候,配上旗袍......”她美滋滋地想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光彩照人的样子。
接着,是两个最小的箱子。第一个打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是崭新的大团结!厚厚几沓钱下面,压着花花绿绿的各种票证:自行车票、手表票、缝纫机票、电风扇票......种类齐全得惊人!小荔咋舌:“这简直是座小金库!”
她带着好奇和期待打开最后一个小箱子。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美元! 一箱子码放整齐、散发着油墨味的美元!花花绿绿,面值不等。小荔的心沉了下来。这东西,在未来十几年甚至更久,都是绝对的禁忌!比黄金珠宝还要烫手!一旦暴露,被当成特务抓起来都算轻的。
激动的心情被这箱美元浇灭了大半。她转向那些麻袋。十几个最大的麻袋解开,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布料:厚实的劳动布、挺括的卡其布、轻盈柔软的丝绸、时兴的“的确良”......颜色从素雅的蓝灰白到鲜艳的红绿花,琳琅满目,足有上百匹!小荔摸着光滑的丝绸,想着自己该做几身衣服了,喃喃道:“这下好了,学做衣服的布料管够。”
二十多个小麻袋里的东西则五花八门:成罐的奶粉、麦乳精,整袋的大白兔奶糖足有几十斤!精白米、富强粉,成打的香皂、肥皂…几乎涵盖了市面上所有紧俏的日用品。
清点完毕,小荔站在堆积如山的物资中间,最初的狂喜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麻木和沉重的感慨。这个年代,多少人还在为一日三餐发愁,衣服破了补,补了破,补丁垒补丁的。而有些人,却可以如此轻易地囤积起普通人几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财富。无论什么时代,这巨大的鸿沟,都如此冰冷而真实地存在着。
“呵......”她自嘲地笑了笑,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些沉重的问题。无论如何,命运已经将她推到了“富有”的这一边。她走进空间里的浴室,让温热的水流冲走疲惫和复杂的思绪。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小荔回到招待所的房间。她拿出课本,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明天,还有一场重要的期末考试在等着她。窗外,寒风依旧呼啸,但她的手腕上,秒针正坚定地走向未来。
第38章 期末考试
天刚蒙蒙亮,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小荔紧了紧围巾,脚步匆匆地赶往县中学。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显示刚过六点半,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但她习惯早到,尤其在这种特殊的时刻。
远远地,她就看见校门口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跺着脚,双手拢在袖子里,不时朝路口张望是哥哥王小泽。他穿着厚棉袄也挡不住零下三十多度的寒风,鼻尖冻得通红,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
小荔赶紧小跑过去。“哥!”她清脆地喊了一声。
王小泽闻声回头,冻僵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小荔!来啦!”他上下打量妹妹,见她气色不错,眼神明亮,这才放下心来。
小荔从挎包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余温的油纸包,塞到哥哥手里:“快,国营饭店刚出锅的肉包子!我特意绕过去买的,还热乎呢,赶紧垫垫!”
王小泽也不客气,拉着妹妹走到背风的墙角,掀开油纸。两个拳头大的白胖包子散发着诱人的肉香,在这清冷的早晨显得格外珍贵。他大口咬下去,滚烫的肉汁烫得他直哈气,却吃得格外香,几口就解决了一个。小荔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还贴心的递给她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是她带的热水。
“慢点吃,别噎着。”她轻声说。
“嗯…嗯…”王小泽含糊应着,很快把第二个包子也消灭了。他满足地抹抹嘴,仿佛这顿“奢侈”的早餐给了他莫大的力量。“走,哥带你进去!”
兄妹俩并肩走进略显破败的校园。墙壁上残留着斑驳的标语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旧书本和煤灰的味道。王小泽熟门熟路地把小荔带到一间教室门口。
推开门,原本有些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小荔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探究,甚至有一丝审视。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孩,还是王小泽带来的,自然引人注目。王小泽带着妹妹坐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小荔,你就坐那儿。”
小荔顶着众人的目光,镇定地走到座位坐下,将挎包塞进桌肚。她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并未完全移开。
“喂,你是王小泽的妹妹?”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小荔转头,旁边座位上坐着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眼神里带着友善的好奇。
“嗯,你好,我叫王小荔。”小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主动介绍自己。
“我叫刘萍萍!”女孩大方说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同情,“听说你,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里养病自学?”她目光里带着一丝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