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霍侯搓着手,“都是一家人,郡主与你亲近,也是咱们霍府的福分……”

她与郡主的交情,却想攀成侯府的福分?

梁未鸢实在有些乏倦,没多言,只道:“父亲,夜已深,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梁善玉嫉恨的看了眼她腰间的香包,难得的一句话没说,与霍思源转身上了前边的马车。

霍侯和余氏跟着上去。

梁未鸢则带着两个丫鬟坐后面的马车。

“姑娘,二少夫人瞧着像要吃人似的。”

马车里,竹书边放下窗帘边牙痒痒,“要不要奴婢今夜去警告警告她?”

“不必。”梁未鸢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她越急,便越容易出错。”

只怕此刻前方马车里,一家子心思都不安分着,只等回到侯府一触即发。

正如梁未鸢意料之中。

很快回到侯府,角门在身后吱呀关闭,灯笼的光晕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梁未鸢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忍了一路的梁善玉忽而转身,翠鎏裙上的铃铛发出刺耳声响。

“姐姐,之前在宫里,为了顾及家中颜面,我不好说些什么,如今倒是想问问姐姐。”

“殿上长公主那般青睐,姐姐为何连句好话都不肯替思源说?”

一路的火气下来,梁善玉脸色愈发刻薄,话也愈发难听:“霍家待姐姐不薄,姐姐却只顾着往娘家塞人,难道良心都叫狗吃了?”

而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没有任何人诧异梁善玉的突然爆发。

霍思源立刻便梗着了脖子附和:“便是!长公主一句话就能让梁自肖御前当差,你若开口,我早该得了翰林院的差事!”

梁未鸢扫过二人扭曲的面容,扯唇轻笑.

那声音清凌凌的,比冬日檐角挂的冰棱子还冷。

“妹妹是忘了,今日殿上是怎么得罪长公主的,还是忘了众人如何议论你?还是说,你想让长公主再想起换婚一事?”

第四十一章情分?

“我也想问二爷……如此家门耻辱,众目睽睽,我怎好再开得了那个口,二爷还嫌脸丢的不够多么?”

所有人脸色猝然一变。

梁善玉嘴唇隐隐颤抖,如同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神志都清醒了不少。

她因为知道前世的发展,太得意忘形了。

想起席间那些嗤笑,想起长公主看她时嫌恶的眼神,梁未鸢的指尖不由得发抖。

余氏见状,忙拉了拉霍思源,却故意将话头往偏处引:“未鸢啊,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揪着旧事不放?”

“思源是你小叔子,就算旁人议论,你也总得顾些情分,去给他争上一争”

“情分?”

梁未鸢冷冷挑起眉,看着余氏虚伪的嘴脸,声似冰锥:

“照母亲这么说,妹妹与二爷新婚夜苟合在一处,我还得礼贤大度,在外人面前不顾非议的去给二爷挣个前程?”

“指望我去抛头颅洒热血,怎不见母亲提这个情分?”

霍侯在旁听得尴尬,咳嗽两声想打圆场:“好了好了,毕竟未鸢得了长公主赏识,这些事日后再说也不迟。”

霍候想圆这个场,梁未鸢可不愿意。

他们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真觉得她好欺负吗?

她做什么事,轮到上这些人指手画脚?

“父亲的意思,也觉得我做得不对,想让儿媳为了二爷再求到长公主面前去吗?”

梁未鸢转向霍侯,眸光锃冷。

“先不说我今日,若我当众替二爷求恩典,旁人只会说霍府嫡媳与庶子纠缠不清,置昏迷的夫君不顾,替昔日的前夫君着想。”

梁未鸢似笑非笑,毫不客气的提高声音,“到时候丢的,可是整个霍家的脸,父亲可有想过?”

“再者,父亲还想让我日后再去跟长公主攀交情。”

“倒想问父亲,长公主万人之上,我何德何能再去求恩典?”

梁未鸢看着霍侯敢怒不敢言的脸:“若传扬了出去,侯府二爷的荣耀竟要寄于我一介妇人之身,届时父亲可还有脸面踏出这个家门?”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霍侯官海沉浮半载,虽然落魄,也没人这么说过他啊!

他从未感觉如此难堪过,还是被儿媳教训。

他硬着头皮对上梁未鸢清冷的眸子:“我只是担心啊,长公主面前你举荐娘家兄长,传出去岂不也让人说霍家容不得外戚?”

霍侯刻意将“外戚”二字咬得极重,“何况思源也是霍家血脉,你这做嫂嫂的,又是掌家的,怎能偏心……”

“偏心?”梁未鸢不禁轻声嗤笑,“那二爷的血脉,怕不是更金贵些?”

“否则庶妹怎会在新婚夜走错洞房,还能被公婆偏心,堂而皇之的做霍家二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