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扬,只有等玉新离开那个家才行。

“我听说群星戏院是你开的,可我总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当年你也是说消失就消失了,我想你可能是遇见麻烦了。”

“我知道我太冒进了,恐怕叫新哥不乐意了,又要躲着我,可我真的很想告诉你,如果你需要帮助,就打这个电话,我随时都在。”

“想什么呢,丢了魂似的。”

高宗明解着袖扣,疑惑的侧过头来盯着他,自打进门这人就不对劲,满脸的心思写在脸上。

“……”

半年前……他和高宗明已经撕破脸,他到底知不知道周线失踪的事呢?

玉新很想问出来,也清醒明白的认识自身的问题,人与人交往中的缺陷,总是把事情闷在心里,任由曲解,不断发酵,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张开嘴,话到了嘴边,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人都跑都跑了,知道不知道又能怎样?

他困不住那个人,连老天都不帮他,所有的事情都与他的盼望背道而驰,连自己都搭进去了,糟蹋成这般田地,却还是一事无成,换不回想要的东西。

失败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失望的也一直都是他自己。

心里难受的紧。

忍了又忍的泪珠子终究落下眼眶。

玉新挪开几步到了窗前,一忍再忍,忍不住了,终是撑着窗柩哽咽:“我是不是很失败,做什么都没有成功过,都是错的,自己做错也就认了,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安慰安慰,让我好受一点点呢?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嘛……”

紧绷的弦断了,丧失了理智的矜持,余留赤裸苍白的劣性。

他的欲望太大了,所以才活的这么累。

看,确实剧情大踏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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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畅游乡间,见驴子拉车时,面前总挂着一根胡萝卜,有了这胡萝卜的吸引,驴子无休无止的卖着气力,全然不知道他渴望的胡萝卜,永远嚼不进嘴里的。

胡萝卜是农夫给与这头驴子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

而高宗明,则是把玉家的家业强取豪夺之后做成了漂亮的金子打造的脖套子,好像随时随地低头就能咬到,实际上无非是另一场虚无缥缈的绮梦。

他痛恨这个男人,痛恨伤害他的周线,痛恨自己,更痛恨重复又重复在虚与委蛇的日子,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在无底线的退让后,这个伤害自己的男人却是他唯一的依靠。

绝望叫嚣着借由脆弱和痛苦利剑一般插入五脏六腑将他一分为二剖开,一股脑的倒在男人面前,叫他看啊,这些个,那些个,腌?H、私欲、自由,才是他内心真正想要的填满的。

突然发难让高宗明警觉,他快步过去抱住情绪崩溃的太太,将他转过来,大惊失色地抹去簌簌滴落串成线的眼泪:“出什么事了?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看我不拔了他的舌头。”

“你知不知道周线失踪了。”玉新失控的抓着男人的衣襟,心如刀割:“告诉我实话,求求你,别骗我。”

高宗明脸色一变,他确实不知道,周线这个名字最后一次出现在他的耳边还是送走露西后两人摊牌的那天晚上,那时候他意识到玉新对这段感情还是在意的,欣喜便没再管。

“我真的不知道。”

玉新崩溃的情绪牵扯他的心跳动异常,搂紧:“谁告诉你的?你先冷静一点,深呼吸,那边打的不可开交,有时候确实联系不到,会造成消息的延迟。别哭了,我现在就联系那边找人查,也不一定像他们说的那样,好不好,嗯,别哭了,相信老公。”

誓言和谎言的距离有多远?

一样的缠绵。

他对眼前的人失去信任,对他的安慰充耳不闻。

失去孩子的痛,爱人背叛的苦,家业被夺的恨,所托非人有眼无珠的悔,插翅难逃的昏暗,对自己的厌恶,一直压抑,他们聚在一起忽冷忽热,一会儿热的要烫死他,一会儿又冰的想冻死他,压到了现在终于炸开了虚伪的温柔表象,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杂,疯狂呐喊着奔向稍纵即逝的宣泄口。

玉新哽咽着,趴在他怀里昏天地暗哭,兀自沉浸在绝望的哀伤中:“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不要他死,他杀我的孩子,他怎么能死,他不能死――”

往事历历在目,伤口隐隐作痛,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他从未从阴影里走出来,打那天起他的心就被撕裂了,再没有勇气面对以后的生活。

高宗明脑袋炸开,嗡嗡的疼,头一次意识到,当年的事对玉新的伤害远比他估摸的要大得多。

“你听我说,听我说,我现在就去找,一定把他找到带过来,活人要见人死要见尸。”

终于急了,捧起太太泪流不止的脸庞,不忍他伤心欲绝:“不是我做的,我的心都在你和儿子身上,怎么可能再去管他,给我点时间,一定能找到答案。”

这么多年他梗着脖子死不承错,自认对太太如珠如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中怕飞了,恨不得当成菩萨供起来,做的每一件事都为了这个家。周线也罢,其他人也罢,不外乎是消遣的玩意,没人可以和他太太比,然则是他亲手摧毁了所有的圆满。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你们都要来伤害我,我放不下啊,没办法啊,我不忘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好难过,我好恨啊……”

他一次一次打着为了这个家的旗号,牢牢控制与制服枕边人,夹杂着残暴扭曲阴暗的占有欲,通过操纵对方,好证明自己能够引起对方注意,驾驭对方的情绪。

明明是相互的选择,明明是自由的结合,却搞成了这样……

一手好牌打烂。

当他见识到这件事长远的威力后,等待他的只有自食苦果。

“对不起。”

高宗明低下头,面容松动,发自内心的忏悔。

我以后都不会了,“对不起。”

原谅我。

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