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捻着梅瓣,“本宫赏的银丝炭,倒叫她盘出利钱来了。”

花剪咔嚓一声,剪断过长的梅枝。

雪盏捧着白釉水盂过来接残枝,听见主子漫不经心道:

“这般玲珑心思,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倒是委屈了。”

虞挽纱放下花剪,走到熏笼旁,忽然被一个念头击中。

“司锦,去传几位掌事嬷嬷来。”

先前因着加赐炭例之事,尚宫局的几位掌事嬷嬷没少来哭诉。

“娘娘明鉴,”领头的李嬷嬷跪在殿中,额上沁着冷汗,“若是各宫都能轻易得着好处,只怕…只怕宫规自此废弛。”

虞挽纱把玩着手炉,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些嬷嬷们捧着账本絮絮叨叨,倒不是真短了炭火用度,而是怕嫔妃们不再争宠,冷落了那位明昭帝。

毕竟后宫恩宠的消长,直接关系着她们的油水厚薄。

虞挽纱将暖桌的图纸轻轻推到几位嬷嬷面前,道:

“这制作方子,就当是补偿诸位这些时日的辛劳。”

“本宫只要四张,往后各宫若要置办,按位份高低依次安排便是。”

崔司锦垂首立在屏风旁,心头突地一跳。

这哪是什么补偿,分明是给六宫妃嫔立了道明晃晃的梯子想往上爬的,自然知道该往哪儿使劲。

在这深宫里,恩宠与位份,终究是绕不过去的坎。

不过三日,四张精巧的檀木暖桌便制成了。

这桌子暗藏玄机,桌面下设有铜制炭盒,铺上锦缎桌帷后,热气便自下而上徐徐升腾。

比之寻常炭盆,既暖和又不至熏人。

“娘娘当真是巧思,”崔司锦抚着温热的桌沿感叹,“这四角桌刚好容得下四人围坐。”

虞挽纱素手轻启描金螺钿漆盒,一副双陆棋静静卧在云锦衬里之上。

白玉棋子莹润如雪,墨玉棋子沉若点漆,在殿内烛火映照下流转着温润光泽。

“姑母执黑子教本宫布局时曾说,棋局如朝局,落子需三思。”

“如今这暖桌既成,姑母再不必为对弈时指尖生寒而蹙眉了。”

她抬眸看向崔司锦。

“将这暖桌与棋具一并送去宁安宫,就说是本宫念着姑母平日教导,特意备下的小小心意。”

“娘娘孝心天地可鉴。”

“只是,”崔司锦略一迟疑,“七日后便是除夕,各宫都要献年礼。”

“孝心岂分早晚?”

虞挽纱轻笑,指尖在棋盘上叩出清越声响,“这暖意啊,还是越早送到越好。”

崔司锦望着棋盘上渐成的棋局,忽而会意:“娘娘这是要,落子争先?”

虞挽纱但笑不语。

虞太后得了这暖桌,甚是欢喜。

她素日最爱摆弄双陆消遣,偏生隆冬时节寒气逼人,纵有兴致也只得作罢。

如今虞挽纱献上这般精巧物件,立时来了精神,连日召各宫嫔妃到宁安宫陪弈。

起初众妃嫔畏寒推脱,待得往那暖桌前一坐,但见锦缎桌帷下炭火融融,竟无半点烟气。

白玉棋子更是触手生温,不似往日冰凉。

太后兴致高涨,连赏了好几副金瓜子。

不过三两日光景,宁安宫竟成了六宫最热闹的去处。

有那心思伶俐的,打听得此物原是皇后所献,便悄悄往椒房殿打探。

后又听闻兰薰阁也得此物,玉嫔与尤美人各得其一。

一时间,往来于椒房殿、兰薰阁与宁安宫之间的轿辇络绎不绝,竟把这深冬宫道上的积雪都踏得消融了几分。

暖阁内炭火融融,尤令薇执笔的手却沁出细汗。

案前虞挽纱罗衫尽解,玉体横陈,雪肌在烛火映照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

那纤腰似柳,酥胸如脂,每一处曲线都让画师笔尖发颤。

“娘娘…”尤令薇喉间发紧,朱砂笔险些脱手。

虞挽纱却慵懒侧卧,墨发如瀑垂落,堪堪掩住胸前春色。

“怎么?本宫这模样入不得画?”

尤令薇慌忙蘸墨,却见皇后玉腿微曲,足尖点在暖桌边缘,踝间金铃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