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在宣纸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最要命的是那双修长的玉腿,半掩在轻纱之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模样,连她这个画师都不禁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娘娘那身段太过完美,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腰窝处的凹陷,腿根处若隐若现的阴影,都让她下笔时不得不反复深呼吸才能稳住手腕。
这顿饭,尤令薇吃得食不知味,银箸拨弄着碗中佳肴,却是一口也咽不下去。
坦白说,她心里确实存着拆散令萱与方翊的念头。
犹记得当初方翊自爆隐疾时,她就苦口婆心劝过令萱:“那方世子既不能人道,你岂不是守活寡?”
可那死丫头非但不听,反倒讥讽她这个姐姐多管闲事,说什么“姐姐莫不是嫉妒我能做世子正妻,而姐姐只是个小小美人?”
当时气得她当场摔了茶盏,发誓再不管这丫头的死活。
可如今…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偷觑正在用膳的皇后。
只见那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指优雅地捏着银匙,舀起一勺燕窝羹。
更刺目的是随着皇后低头时,衣领微敞处若隐若现的点点吻痕,在雪肤上格外醒目。
尤令薇心头猛地一颤。
若皇后当真与方世子有染,令萱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怕是连尸骨都找不到去处!
“妹妹怎么不动筷?”
虞挽纱突然开口,声音柔得像浸了蜜,“可是这膳食不合胃口?”
尤令薇手一抖,银箸叮地落在瓷盘上。
她看着皇后似笑非笑的眉眼,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那丫头再混账,终究是她的亲妹妹啊…
尤令薇恍惚间置身刑场,四周阴风惨惨。
刽子手鬼头刀寒光闪过,一颗青丝散乱的头颅便骨碌碌滚到她脚边竟是令萱那丫头!
那双瞪大的杏眼里,还凝着最后一丝哀求,朱唇微启似要唤她“姐姐”。
“啊!”
“不要!”
尤令薇猛地从榻上惊起,冷汗已将杏色寝衣浸透。
窗外更漏滴答,才敲三更。
她颤抖着按住心口,那里跳得厉害。
这梦境太过真切,难道真是预兆?
思及昨日皇后慵懒倚在贵妃榻上的模样:
纱衣半解,雪肤上点点红梅,眼角眉梢尽是承欢后的媚态。
若那欢好的对象是方世子,尤令薇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皇后娘娘突然要她设法拆散令萱的姻缘,还有方世子隐疾的蹊跷,种种蛛丝马迹,分明都在印证这个可怕的猜测。
自古以来,天家最容不下的就是知情的外人。
令萱这个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知道得太多,又占着正室的名分……
朦胧间,她仿佛又看见皇后那双含笑的杏眼,还有颈间那些刺目的红痕。
那分明是胜利者炫耀的印记,而令萱…令萱恐怕早已成了这位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个蠢丫头…”
她恨令萱不知死活,更恨自己明明气得要死,却还是放不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妹妹。
窗外一阵冷风吹来,尤令薇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难道为了保全妹妹的性命,她竟要与皇后为敌?
尤令薇攥紧了锦被,指甲几乎要戳破绸面。
一整夜,尤令薇都在锦衾绣榻间辗转反侧。
一闭眼,便是令萱那丫头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刑场的可怖画面。
鎏金熏笼里的安息香袅袅升腾,却怎么也压不住她心头翻涌的惊悸。
次日天光未亮,尤令薇便已候在椒房殿外。
得虞挽纱传召后,她跪在织金团凤地毯上,手中的帕子已被绞得变形。
“嫔妾,有句僭越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起来说话。”
虞挽纱斜倚在贵妃榻上,声音里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
“在本宫这儿,没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