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萱和离之事，嫔妾定当全力周旋。”

尤令薇喉头滚动，声音愈发艰涩，“只是我那妹子，像是被灌了迷魂汤。明明世子待她冷淡，她倒愈发殷勤体贴。”

话到此处她突然哽住，重重叩首。

“若实在劝不住她，求娘娘开恩，留她一条活路。”

虞挽纱怔怔望着尤令薇，哑然失笑：

“本宫在你眼里，就是这般面目可憎？为了个男人就要打要杀？”

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

她心中暗忖：对情敌赶尽杀绝，莫非真是女子惯用的手段？

尤令薇闻言一怔，娘娘竟没有对令萱这丫头赶尽杀绝的意思。

她咬了咬唇，壮着胆子道：“娘娘若真与方世子情投意合，令萱那丫头其实也碍不着什么事。”

“她百般讨好，方世子也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就算世子碰了她…”尤令薇声音渐低，“那错也不在她身上啊。”

她话到唇边，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娘娘贵为中宫却与臣子私通，这本就不合规矩。如今还要逼着臣子休弃发妻…”

“若真要论个是非曲直，那方世子岂不是也要逼娘娘与陛下和离？”

“这般闹下去，莫非还要叫方世子起兵造反，连圣驾也要一并除了？”

尤令薇这些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虞挽纱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是在腹诽自己这个中宫皇后与臣子私通，还要逼人休妻的不耻行径。

确实，当初自己执意要方翊与尤令萱和离，是因着那份不碰有主之物的偏执。

这般行事，自然算不得光明磊落。

但此番让尤令薇去劝说和离，却并非为了私欲。

在尤令薇的幻境中，尤令萱与方翊始终未能和离，方翊屡次尝试都受阻挠。

这或许正是尤令薇深陷心结的关键所在。

若让尤令薇亲自介入此事，说不定能触动她尘封的记忆，成为破解这幻境的契机。

第124章 姐妹矛盾

尤令薇回到尤府后，特意命人将尤令萱唤了回来。

姐妹二人坐在后院的芙蓉轩里，四周垂着湘妃竹帘，隐约能听见外头丫鬟们走动时的脚步声。

“萱儿，你与方世子…”

尤令薇斟酌着开口。

尤令萱闻言立刻挺直了腰背，眼中闪着执拗的光：

“姐姐不必劝了。女子这一生，能得方世子这样的夫婿，已是天大的福分。”

尤令薇轻嗤一声：“福分？一个能和别的女人在榻上翻云覆雨的男人，也配称完美夫婿？”

“姐姐！”

尤令萱急得眼眶发红，“世子只是一时被美色所惑。等他明白我的好…”

“你…”

尤令薇难以置信地望着妹妹，“亲眼看见他与旁的女子颠鸾倒凤，你竟还能这般替他开脱？”

尤令萱绞着帕子，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起初心口疼得像是被刀剜过。可这世道，哪个世家公子不是妻妾成群？咱爹不也是…”

她的声音哽了哽：“我这样的庶女，能嫁入国公府已是天大的造化。若离了世子，难道还能找到更好的归宿？”

尤令薇不解道：“女子就一定要依附男子而活？”

窗外竹影摇曳，尤令萱的嘴唇微微发抖：“姐姐说得轻巧。这世道，女子无夫无子，便是无根的浮萍。”

“姐姐在宫里自然不懂。外头多少寡妇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只能一根白绫了断！”

“我们这样的弱质女流，若不靠着夫君…”

“弱质女流？”

尤令薇冷笑打断，“世道是人定的。”

“那江南丝绸坊的女东家，蜀地盐井的女掌柜，哪个不是靠自己挣出一片天？”

“我能稳坐慧嫔之位，你以为我靠的是陛下恩宠？”

“单是今年春税，我名下的产业就充实了国库三成有余！”

“你说，是把自己的命运系在男人裤腰带上踏实，还是把真金白银攥在手里踏实？”

尤令萱却突然露出困惑之色：“姐姐糊涂了？你分明只是个美人，何时成了慧嫔？”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尤令薇身形一晃，脑海中记忆突然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