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宁扒了两口饭，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乔文博说：“哥，我跟你说个事。”

“你说。”乔文博放下筷子，认真听着。

“这次给林砚舟做手术，我发现现在的手术器械都是不锈钢的，虽然耐用，但反复消毒后，还是容易滋生细菌。”乔安宁蹙着眉说，“我在想，能不能在器械表面镀一层极薄的银膜？银不是有抗菌作用吗？我之前看过资料，说银离子能抑制细菌繁殖，如果能做成抗菌涂层，说不定能减少术后感染的几率。”

乔文博眼睛一亮，他虽是学生物科技工程的，但对生物材料这类问题也格外敏感：“银的抗菌性确实有研究，但广泛应用在手术器械上，好像还没人试过。这个想法不错，值得试试！”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下“银膜抗菌涂层”几个字

乔安宁见他感兴趣，又接着说：“还有，手术时我发现很多器械都是重复使用的，就算消毒，也难免有残留。咱们能不能研发“一次性无菌缝合针线”和“一次性输液器？用高分子材料做，比如聚乙烯，可塑性强，成本也低，封装时做好无菌处理，用完就扔，能大大减少交叉感染的风险。”

她顿了顿，补充道：“基层医院肯定特别需要这种东西，就是不知道材料的韧性够不够，无菌保存的技术能不能解决。”

乔文博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猛地站起身：“这个想法太重要了！一次性医疗器械是趋势，但现在国内还很少见。材料韧性和无菌封装的问题，得联合化工学院一起研究，找到低成本的医用级塑料成型工艺才行。”

他越想越激动，拿起餐盘就说：“我得赶紧去找导师说说，这个研究要是能成，能救多少人啊！”

“哥，饭还没吃完呢！”乔安宁喊道。

“不吃了，事急！”乔文博摆了摆手，已经快步走出了食堂，背影里满是急切。

乔文轩无奈地笑了笑：“你呀，总能给你哥找事做。”

“这不是好事吗？”乔安宁吐了吐舌头，“能解决实际问题呢。”

第204章 规范报告

吃完饭，乔文轩去上晚自习了，乔安宁则回了宿舍。宿舍里没人，另外三个舍友都去上选修课了，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她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摊在书桌上，开始写那份集中监护室的规范操作报告。

台灯的光晕落在纸上，映出她认真的侧脸。她回想着在军区医院的观察，结合后世的重症监护标准，一条条写着：

“一、病房布局：需设置缓冲间、清洁区、污染区，三区严格分离，缓冲间设双门，避免空气对流……”

“二、人员管理：医护人员进入清洁区需更换灭菌衣物、帽子、口罩，刷手时间不少于五分钟，指甲长度不超过1毫米……”

“三、器械消毒：手术器械采用高压蒸汽灭菌，温度121℃，时间30分钟；缝合针线等一次性物品需采用环氧乙烷灭菌，无菌有效期为三个月……”（保命符：1983年已经有环氧乙烷灭菌技术了(-?_-?)）

“四、监测指标：每小时记录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每两小时测体温；每六小时测血糖、电解质……”

她写得很仔细，不仅有操作规范，还附上了理由和可能出现的问题及解决办法。比如提到“无菌探视窗”时，她特意注明“可采用双层玻璃，中间抽真空，减少细菌传播”；提到“专职监护人员”时，她建议“需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专项培训，考核合格后方可上岗”。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宿舍里的灯一盏盏亮起。乔安宁写得入了迷，直到舍友孙梅回来，才发现已经快十点了。

“安宁，写什么呢？饭吃了吗？”孙梅放下书包，惊讶地问。

“吃了，在食堂吃的。”乔安宁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我在写一份监护室的规范报告，想给苏师父看看，看能不能推广一下。”

孙梅凑过来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迹写满了好几页纸，她咋舌道：“我的天，你这也太拼了吧？刚从外面回来就写这个。”

“没事，想着就赶紧写下来，不然怕忘了。”乔安宁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报告，心里充满了期待。她不知道这份报告能起到多大作用，但她希望，能有更多医院看到，能有更多病人因此受益。

1983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刚入七月，京市的空气就燥热得像一团火。

乔安宁拎着行李走出火车站时，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大一的课程结束了，农大的乔文凯要跟着教授做实验，整个暑假都回不了家；乔文博虽然刚大四毕业，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却因为乔安宁提出的“手术器械银膜抗菌处理”项目进入了试验阶段，得留在学校盯着，所以最终只有她和乔文轩一起踏上了返乡的火车。

火车摇摇晃晃走了两天一夜，等抵达熟悉的城市时，天已经黑透了。兄妹俩雇了辆三轮车，直奔安宁饭馆。远远地，就看到饭馆门口那盏熟悉的红灯笼亮着，在夜色里晕开一圈暖黄的光。

第205章 竞争对手

只是走到近前才发现，饭馆的木门已经掩了一大半，显然是打烊了。乔安宁跳下三轮车，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力气喊了一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大伯大妈，小叔小婶，我～回～来～啦！”

话音刚落，木门“哗啦”一声被挪开，里面瞬间涌出一群人。“宁宁回来啦！”

奶奶李秀莲第一个冲上来，一把抱住她，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爷爷乔德山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擦桌子的抹布，看到她，眼睛都亮了：“可算回来了，路上累坏了吧？”

爸爸妈妈、大伯大妈、小叔小婶也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把乔安宁团团围住，嘘寒问暖。

乔文轩拎着两个大行李箱站在原地，看着被家人簇拥着往里走的妹妹，无奈地笑了笑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慢悠悠地拎着行李往后院走，心里嘀咕着：过年的时候，他和乔文凯、乔文博三兄弟也被这么晾在门口过，不过那时候好歹是三个人作伴，如今就他一个，倒真有点凄凉。

“哥，我的行李呢？”乔安宁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给爷爷奶奶带的京市点心放哪儿了？快进来呀！”

乔文轩认命地加快了脚步，心里叹道：罢了，谁让她是家里唯一的特宝儿呢，受宠是应该的。

后院的堂屋里，灯光明亮，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小菜。乔安宁被大家围着坐在中间，从包里一样样往外拿礼物：给爷爷的京市老布鞋，给奶奶的蜜饯，给女士们的雪花膏，给男士们的半导体收音机，以及给哥哥和弟弟的一大摞的练习册……

最后，她拿出几本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摞书，递给小叔乔建民：“小叔，这是我给饭馆带的礼物。”

乔建民接过来一看，眼睛瞬间瞪圆了最上面是几本从京市书店淘来的食谱，封面上印着“川鲁粤苏名菜做法”“夏季清凉小菜集锦”，下面还有几本是乔安宁自己写的，封面上写着“安宁饭馆创新菜品记录”。

“太好了！”乔建民激动地翻着，“我正愁夏天菜色太单调呢，这可真是及时雨！”

全家人都围过来看，个个喜出望外。乔建军笑着说：“还是宁宁有心，知道给饭馆带“硬货”。”

乔安宁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心里却有点纳闷不就是几本食谱吗？至于这么激动？她敏锐地察觉到，大家的高兴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乔安宁放下手里的茶杯，轻声问道，“我看你们好像都挺累的。”

屋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爷爷乔德山咳嗽了一声，看了看乔建民，示意他来说。

乔建民放下食谱，叹了口气：“是这样，街上另一头上个月也开了家饭馆，叫“福来居”，菜品种类跟咱们家差不多，价格还稍微便宜点，这阵子……咱们家的生意是有点受影响。”

乔安宁眨了眨眼，追问：“他们家的味道怎么样？你们去试过吗？”

“我让文谦他们去吃过了。”乔建民说，“文谦说，味道比咱们家差了点，但也差得不算多，一般人吃不出来。”

“比咱们家便宜多少？”乔安宁又问。

“每道菜便宜几毛，最多的也就便宜一块钱。”乔建民皱着眉，“但架不住点的多啊，一来二去就差不少了。更气人的是，连咱们家最开始卖的盖浇饭，他们也学过去了，价格也压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