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教授没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叹了口气:“这孩子,身上像藏着个老大夫的魂。”

乔安宁低下头,不敢看他。她知道,自己的“天赋”里藏着秘密,可她控制不住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医学本能,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

王老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笑着打圆场:“天赋异禀,是好事。宁宁,你记住,不管你以前懂多少,现在从头学起,把根基打牢,才能走得远。”

乔安宁用力点头。她明白,两位师父或许察觉到了她的特别,却选择了包容。这份信任,比任何知识都让她动容。

日子在煤油灯的光影里悄悄溜走,转眼又是半年。乔安宁的医术肉眼可见地进步着她能准确辨认出几十种草药,能说出常见外科病的症状,甚至能给村里的小孩看个感冒发烧,开个简单的方子,连高大夫都啧啧称奇:“这丫头,快赶上我了!”

乔家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乔德山时常看着孙女的笔记本,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却知道那是宝贝;乔建军每次去镇上,都会特意给她买草稿纸,说“别省着,不够再买”;王秀兰则变着法子给她做有营养的,说“脑子费得多,得补补”。

只有乔安宁自己知道,她走的这条路,注定比别人更难。既要隐藏穿越的秘密,又要在特殊的年代里钻研医术,还要平衡中西医的思维。

可每当她在牛棚里听师傅们讲课,看他们即便身处困境,眼里依然闪烁着对知识的热爱时,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天夜里,她学完医理,准备回家时,苏教授叫住了她:“宁宁,这是我以前整理的外科手术器械图,你拿着看。”

王老也递过来一个小布包:“这里面是些针灸针,你先在布上练练,等熟练了,我教你扎针。”

乔安宁捧着东西,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些不仅仅是知识,更是希望师傅们把未来的期许,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走出牛棚,月光正好。乔安宁抬头望着星空,张老教她认的北斗七星清晰可见。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星空,曾经的猝死是坠落的黑暗,而穿越后的重生,遇到的家人和师傅,便是照亮前路的星辰。

她握紧手里的布包,脚步轻快地往家走。三十五岁的灵魂在四岁的身体里,带着两世的医学积累,在这个崭新的时代里,正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大医”的梦想走去。这条路或许漫长,或许坎坷,但她知道,只要心中有光,脚下就有力量。

煤油灯的光晕在牛棚的窗纸上轻轻晃动,苏教授和王老望着乔安宁远去的背影,相视而笑。

“这孩子,将来会有大出息。”

“嗯,中西医结合……或许真能在她手里,开出新花。”

夜风穿过树林,带着青草的气息,仿佛在为这个秘密的约定,轻轻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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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除夕过年

1975年的除夕,白杨村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远远望去像铺了层糖霜。乔家的院子里却暖意融融,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屋檐下挂着的腊肉和玉米串透着年节的热闹,连空气里都飘着蒸馒头的麦香和炖肉的油香。

这年冬天,乔家最大的喜事莫过于周兰云顺利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孩子出生那天,乔建国在产房外搓着手转了无数圈,听到婴儿响亮的哭声时,这个憨厚的汉子红着眼圈笑出了声。

爷爷乔德山给孩子取名“乔文霖”,盼着他像甘霖般滋养乔家,也纪念着这个多子多福的冬天这是乔家的第八个孩子,让本就热闹的大家庭更添了几分喜气。

年夜饭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红烧肉颤巍巍地冒着热气,炖鸡汤的香味勾得孩子们直咽口水,王秀兰和刘梅蒸的白面馒头雪白雪白,周兰云刚坐完月子,被奶奶李秀莲逼着喝下一碗红糖鸡蛋,怀里抱着襁褓中的乔文霖,脸上是初为人母的温柔。

“来,文凯,带弟弟们给爷爷奶奶拜年!”乔建国笑着招呼。乔文凯领头,乔文栋、乔文博几个孩子排着队,给爷爷乔德山和奶奶李秀莲磕头,稚嫩的声音喊着“爷爷奶奶新年快乐”,接过长辈给的压岁钱大多是用红纸包着的几分钱,却让孩子们笑得合不拢嘴。

乔安宁也凑趣地磕了个头,奶声奶气地说:“爷爷,奶奶,祝你们长命百岁!”逗得奶奶李秀莲把她搂进怀里,往她兜里塞了块水果糖:“我们宁宁最会说话了。”

席间,奶奶李秀莲忽然想起什么,对乔建军说:“你媳妇让你留的那筐饺子,还有蒸的馒头,等下别忘了给牛棚的几位先生送去。天寒地冻的,让他们也过个好年。”

“哎,知道了娘。”乔建军应着,又看了眼乔安宁,“宁宁,跟爹一起去?”

乔安宁眼睛一亮:“好!我正好想给师傅们拜个年。”

吃过晚饭,乔建军提着沉甸甸的食盒,乔安宁跟在旁边,踩着厚厚的积雪往牛棚走。雪光映得夜色格外亮,两人的脚印在雪地上延伸出长长的一串。

到了牛棚,苏教授几人正围着煤油灯看书,见他们来了,连忙起身:“德山老哥让你们费心了。”

“过年哪能少了吃的。”乔建军把食盒打开,热气腾腾的饺子和馒头瞬间驱散了寒意,“我娘说,都是自家做的,你们别嫌弃。”

苏教授看着白胖的饺子,眼眶有些发热:“这怎么会嫌弃……太谢谢你们了。”乔安宁掏出兜里的水果糖,分给几位老人:“苏师父,王师父,李爷爷,张爷爷,新年快乐!”

老人们笑着接过糖,王老抽着乔安宁的手说:“好孩子,有心了。来,这是师父们给你的压岁钱。”说着,从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加起来有一块多,在当时已是厚礼。

乔安宁推辞不过,收下钱说:“谢谢师父们!等过完年,我还来听你们讲课。”

回家的路上,乔安宁看着漫天飞雪,心里暖暖的。这个年,有新生的婴儿,有团圆的家人,有牵挂的师父,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早已是这个时代、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第76章 愿意读书

年后的日子清闲了许多,哥哥们都放了寒假,每天在家写作业。乔安宁白天没了去山里采药的活计,便搬个小板凳坐在哥哥们旁边,捧着医书看得入迷。

这天午后,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桌上,乔文凯正对着寒假数学试卷发愁。他上了初中,数学难度陡增,最后几道大题像天书似的,他啃了半天也没头绪,索性把数学卷推到一边,拿起语文试卷写起来至少背课文比解方程式容易。

乔安宁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数学卷,看到最后几道空着的大题,眉头微微动了动。前世她不仅是外科医生,理科成绩也向来不错,这些初中数学题对她来说,就像看小学课本一样简单。

她没说话,悄悄拿起试卷翻看起来。乔文凯眼角余光瞥见了,也没在意。他知道这个小妹妹聪明得很,两岁能认草药,三岁就能背古诗,家里的医书她都能翻得津津有味,让她看看数学题也无妨,反正她也未必能懂。于是他低下头,继续专心写语文作文。

乔安宁看了看题目,又瞅了瞅乔文凯放在一旁的草稿纸,拿起笔来,直接在试卷的空白处演算起来。她的小手握着铅笔,写字还有些稚嫩,但解题步骤却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很快就把几道大题都做完了。写完后,她把试卷放回原位,继续看自己的医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傍晚大人喊吃饭,一家人忙忙碌碌地收拾桌子、摆碗筷,谁也没注意到乔文凯的数学试卷上,那几道原本空白的大题已经写满了答案。乔安宁帮着哥哥们把作业收进书包,动作自然得像平时整理自己的书本。

乔文凯直到晚上躺到床上,才想起数学试卷还没写完。他叹了口气,拿起试卷准备胡乱写几个步骤总比空着强,说不定老师还能给点同情分。

可当他翻开试卷时,顿时愣住了:最后几道大题不仅写满了,字迹虽然稚嫩,解题思路却一目了然,甚至比课本上的例题还要简洁。

他盯着试卷看了半天,才想起下午乔安宁翻过他的卷子。“她还真能做出来?”乔文凯半信半疑,却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他对着答案琢磨了会儿,还是没太看懂,索性就把试卷收了起来,打算开学听老师讲。

开学后,数学老师批改完寒假试卷,在班上讲评时,忽然拿起乔文凯的试卷:“乔文凯这几道大题做得非常好!尤其是最后一道附加题,解题思路很巧妙,比我讲的方法还简单,大家都来看看。”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乔文凯身上,他自己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他懵懵懂懂地站起来,看着黑板上老师抄录的解题步骤,正是乔安宁写在试卷上的答案。原来她不仅做了,还全做对了?而且方法比老师的还好?

放学回家的路上,乔文凯一路小跑,心里又惊又疑。一进家门,他就找到正在院子里晒草药的乔安宁,把数学试卷递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宁宁,这几道题……是你帮我做的吧?”

乔安宁抬头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嗯,看你不会做,就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