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所有,皆是那话本中考验主角真情的劫难,都?是昙花一现的插曲,都?是跳梁小丑,都?是配角!
她?为了这出戏已经筹谋了太久,等待了太久,付出了太多。
从她?被接回胥山,摆脱旁支身份的那日起……
从她?步步为营,登上瑶光宫掌门之位的那日起……
甚至,从她?带着这驳杂灵根降生于世?,感受到第一缕带着怜悯或轻蔑的目光那日起……
她?本可以无忧无虑活在?凡世?,命运却偏要叫她?来到胥山,告诉她?何为长生,何为道法,何为翻云覆雨,何为气吞山河。
告诉她?何为天之骄子,再?告诉她?,你是个平平无奇的庸人。
上天当真不公,没有给她?纯净的灵根,却偏要给她?聪明的心智。
她?站在?空阔无人的瑶光宫,站在?每一任宫主都?站过的地方。
听着山风吹过琉璃珠帘,发出悦耳脆响。
一个毫无天赋的音修,竟走?到了瑶光宫最高的位置上。
她?削足适履走?的每一步,都?不许她?回头了。
她?不但要继续往上走?,还要世?人彻底遗忘她?卑微的出身。
她?要让仙录史书?一提及“宫池簌”三个字,便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她?要得到一颗道心,要修得大乘飞升。
没有人可以从她?手中抢走?这个天大的机缘。
风长雪查到土寨与她?有关又如何?
她?怕风长雪报仇,更?怕她?不报仇。
风长雪不开杀戒,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魔头不显露出狰狞邪恶,她?又该如何登场?
如何让佛子、让这天下人看清,谁才是那值得被供奉、被赞颂的佛子道侣?
既然,风长雪的刀迟迟不肯落下。
那她?,便亲手来推一把?。
宫池簌深吸一口气,面?上已恢复平日的淡然。
唇角习惯性地扬起一抹柔和弧度,这是专属于 "瑶光宫主" 的和善温雅笑意。
然而,就在?转身的刹那,一股彻骨冰寒,毫无征兆地,骤然贴上她?后颈最脆弱的那寸肌肤!
这如有实质的杀气,瞬间冻结了她?脸上尚未成型的笑。
能在?玄门重地来去自?如,又挟带如此凛冽杀意的……还能有谁!
她?期盼风长雪大发杀性,期盼围观见?证者越多越好,绝非是在?这般仅有两人的独处时刻。
她?僵硬转身,极其缓慢地抬起眼帘,来人却不是风长雪。
“……大人?”
“妄时哥哥,我?……”
妄时站在?那里,一袭红衣烈烈如火,泼墨般的长发未束,散漫地垂落肩头。手中握的,也不是那串菩提佛珠,而是一柄通体玄黑的长刀。
陌刀罡风缭绕,戾气冲天。
刀刃一提,停在?她?光洁的颈侧。
第140章 玄佛同修 就当我,贪得无厌吧。
瑶光宫殿的红纱自梁上?垂落, 在穿堂风中恣意飞扬,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猎猎声响。
远远望去,倒像是千百杆招魂幡。
妄时居高临下, 神情悲悯,用着与平日为?弟子开坛讲经时别无二致的的语调,耐心而平静的复述了三十年前的土寨惨案, 仿佛他手中所持, 并非饮血的凶刃,而是一卷超度点化的经书。
宫池簌从?未在妄时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情。
目光穿透了她的皮囊, 穿透了苍白的辩解, 冰冷地落在她身上?, 如同在审视一件死物。
就在那把陌刀微扬一个角度, 即将落下的瞬间, 天降惊雷, 无尘尊的身影撕裂空间,双指探出, 挡下刀刃!
“土寨之事,我?已尽知。”
无尘尊的声音裹挟万钧威压, 生生将两?人隔开, “妄时,三十年前玄门危如累卵,若非《清心曲》彻夜不停,修士堕魔者?何止七成?。”
三人相对,空气凝固片刻。
“念一与你, 违东迦山规涉足凡尘;老夫冒死,于天庸石下独战东方域;乃至更久远时,杜临渊以身殉道, 催生碧海苍生草。”无尘尊抬手,拍了拍妄时的肩,“皆逃不过‘取舍’二字。”
魔宗视魔修为?尊,妖修次之,人如草芥。
玄门奉玄修为?尊,凡人可悯,魔类当诛。
当年,为?阻大魔降世能焚烬整个上?官城,生死存亡间牺牲一座亦正亦邪的土寨,又何足挂齿。
“闻昔年,仙首与杜宗师同悟苍生道心,碧海苍生,生而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