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这道令还未下完,就在当夜,风长?雪孤身一人就闯上了东迦山。
三侯二?君,天下修士之首,谁不是机敏聪慧,一剑可开山河。
与天都敢争三分?机缘,又岂是宽让隐忍之辈。
若柳归鸾尚在,今日定能猜准君上的心思……
孤长?遗背靠天光,连披星戴月袍都泛着冷辉。
他曾为天外天卜过数卦,卦象虽凶险万分?,却仍暗藏一线生机。
他原以?为,这一线生机应验在风长?雪身上。
可既然有一,未必不能有二?……
或许柳归鸾也……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生出?这样荒诞的念头。
若柳归鸾还活着,君上复生,天外天重建的消息四海皆知,他怎可能不现身……
“长?遗,有一事你说得很对,灵脉识海乃修士立足根本”
风长?雪漫不经?心的声音回荡在白玉殿宇之中?,打断了他的片刻愣怔。
“只有兔子受伤,才会躲入洞窟自怨自艾,舔舐伤口。”琉璃烛灯被风吹得明灭,衬得她唇角那抹讥诮愈发?锋利,“东迦山想让本君闭关十八年?,痴人说梦。”
“即日起,雷池结界允不夜侯通行,见他如我。”
言出?法随,殿外惊雷乍起,在云海中?铮鸣闪烁不息,片刻后又重新凝结成透明光幕,隐隐紫电如有惊龙穿游。
雷池结界乃天外天门户,自中?州分?劈之日起,唯有持灵犀印者方可通行。
若东迦山是虎豹,玄门是豺狼,魔宗也绝非善类,至少算得上鹰犬。
风长?雪识海受伤,此刻非但不加固结界,反而要放不夜侯来去自由,岂不是自曝短处?
“君上,手持利刃才可与虎谋皮,让不夜侯在此刻自由出?入天外天实?在不妥……”
孤长?遗起身,迟疑半晌,轻声试探道,“……君上,可是在与佛子置气??”
“置气??”
风长?雪指尖悬在棋奁上方,忽有碎雪沾睫。
明明停了好些日子的雪,不知何时,又簌簌飘落下来。
顷刻间便如鹅毛,将稍有春意的天阙山覆盖得一片银白。
细碎雪沫被风吹进殿中?,落在窗边的檀木棋盘之上。
“若论下棋,就连师父当年?与念一对弈,也输多?赢少。”
风长?雪顿了顿,“东迦山八百伽蓝僧众,你可知为何,偏偏是妄时以?身入局。”
不等孤长?遗回答,风长?雪继续道,“因为根本用不着十八年?,哪怕他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灵力全?失,引颈待戮,本君也注定无法杀他。”
她风长?雪向来行事无所顾忌,睚眦必报,人若来犯,她必十倍百倍加以?奉还。
可只要她是杜临渊的徒儿一日,便不可能对妄时,对杜家唯一血脉真正做什么。
檀木棋盘幽黑,银丝勾刻的线条规整,横平竖直,黑白玉子相杀相缠。
置身其中?时尚不可知,如今旁观一看,于黑子而言,从落下的第一刻起,便已经?是一局死棋。
“我不如师父那般心静,既不喜多?思,眼光也不似他们那般长?远,看不清什么因果玄机。”
“就当是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吧。”
风长?雪淡淡道,手中?棋子未落,化作片齑粉。
“以?后,就不必在我面前,再提这个人了。”
第130章 心中有愧 她该恨他,至少该想着他。……
要在天地之间, 归墟瀚海里找到一星半点残魂,绝非易事。
风长雪只用过一次就几乎抽空识海,三千青丝尽白?。
东方域求她再?度分灵寻魄, 那?自然要先帮她恢复识海。
魂魄残损,则无法突破化神境后期,遑论飞升。
东方域停滞化神境后期接近百年, 再?这样耗下去, 必有五衰之相,这笔买卖, 于他们两个而言, 都?不?亏。
赤羽鸾车带着尾光碎星, 一路飞出天阙山, 疾行在茫茫夜色中?。
东方域面有倦意, 正闭目养神, 风长雪倒是面色红润了许多?。
或许因为久违的开诚布公,鸾车里罕见?的安静和谐。
暖烟袅绕中?, 风长雪忽然开口,“无尘尊当真这么强, 把你伤成这样?”
修真界素有"三侯二尊五岳并峙"之说, 三侯二尊,理论上说,实力?相差不?大。
两厢斗法,纵有胜负,也?不?过是招式相克, 或是百年修为累积的毫厘之差。
三十年前的踏仙之役,东方域正值盛年,且四海魔息升腾, 已经占尽天时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