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死在大渊里,也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关天外天什么事?

什么时候正派口中?的大义?,要平摊到魔头身上了?!

少顷,风长?雪反问:“你觉得本君吃亏了?”

这难道还用说!?

“耗干识海之伤,伤及本元!”

孤长?遗说起这个,便气?不打一处来,一拂袖,原本摇摇欲坠的桌案彻底倒塌,“修为丹元,乃是修士立足之根本,君上难道就不生气?!?”

“是啊,”大柱在一旁附和,“汤药里已经?用了最?好的灵草,床榻换成了安神寒玉,暖炉里续的也是滋灵的朱雀木……”

原本灯油也要换成长?明烛的……

长?明烛大多?是东洲佛修所制,虽能疗伤,但孤长?遗说不吉利,以?后天外天不许进任何与佛相关的东西。

大柱掰着指头数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照这药量得喝上……十五年??”

下一刻,便听风长?雪更正,“十八年?。”

“啊,差不多?差不多?。想不到君上也通玄黄医术。”

大柱低头清理地上碎瓷木屑,一点没有看见孤长?遗拼命制止的眼神,愣愣道,“说起来倒是巧了,佛子闭关正好十八年?……”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捂住嘴。

“不错。”风长?雪淡淡道,“新尊者要在寺中?礼佛十八年?,他们不会允许在这期间,本君再次怒闯东迦山,亦或是迁怒玄门。”

所以?这道伤,不多?不少。

刚好也需要她闭门静心十八年?才能养足元气?。

风长?雪瓷白面容映着窗外天光,不见喜怒,“伤虽重,本君却因祸得福,突破生死道第四境。”

孤长?遗:“若非突破了第四境,又怎么能救回佛子,明明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他这话?已经?算是委婉的了。

生死道,道如其名,每突破一境都凶险异常,且找不到万全?之法。

否则,杜宗师当年?也不会明令禁止风长?雪再往下修。

风长?雪能在最?后关头突破第四境,是她悟性好,修为高。

东迦山这样的算计,和取她性命有什么区别?。

而本该最?为愤怒的风长?雪,却显得异常平静,几?近冷漠。

当年?她怒闯东迦山,最?后拦住她的,并非是什么佛门禁令,是杜临渊留下的遗言。

他算到自己徒儿的执拗,也算到自己徒儿迟早会找到归墟的踪迹,寻上东迦山。将早就准备好的遗言和劝诫,交给了念一,落成了七十二?禁制的最?后一道。

“生死道修到第三境已是逆天而行,所以?师父临终前在我识海里落下封印……”

她顿了顿,漫不经?心伸出?手。

指节莹白,恰似玉葱。

原本戴着同心戒的位置此刻空荡荡的,修长?尾指上缠着一段金丝梵文。

孤长遗讶然:“……这是佛骨?”

“连师父都没算到,东迦山会送来破封的钥匙。”

她微微勾唇,银链随着抬手的动作轻响,药香着雪沫冷寒面而来,“如此,本君又怎算得上是吃亏了呢?”

大柱听得一愣一愣,觉得君上这个说法……

真的好有道理。

天录上记载的,可飞升的大机缘,哪一个不是性命攸关九死一生?

风长?雪因祸得福,解开了杜宗师的封印不说,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好像真的不亏!

侧头却见孤长?遗阴沉的脸色,他忽而想到医书上记载的,几?种识海受损后的后遗症状,其中?一种便是心性大变,神智失常。

他悄悄传音,“……难道现在君上的脑子不太正常……?”

传音在对方隔空瞪视中?越来越虚。

正常,简直太正常了。

正常到仿佛回到了三百年?前。

天外天白玉雕柱,桌椅物件皆与当年?无异,衬得人愈发?清冷疏离。

物是人非的数百年?,仿佛一场凡世梦醒。

世人都说凌霜侯喜怒无常,行事肆意,难以?真正取悦。

却鲜有人知,风长?雪真正动怒起来,是不形于色,什么也看不出?的。

当年?,“归墟”可能在东迦山上的消息传入天外天时,风长?雪也是这般冷静。

只有柳归鸾察觉出?了异样,吩咐众人,这几?日多?留心,若是君上要出?门,务必先拦住,立马回禀。

孤长?遗只当他有些反应过度,毕竟天外天寻了“归墟”多?少年?,也没寻出?个什么结果。

这样似是而非的消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