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不会受伤,难过的,永远都只是别人。
宋雨妩沉默了几秒,将眼泪咽回去:“我把孩子打掉了。”
他?没有反应,连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仿佛真的麻木了。
不过宋雨妩觉得,他?应该本来也不在乎,她只是心里有了主意,得趁这个机会说。
宋雨妩低头:“虽然这样说,可能不通情理,也不合时?宜,但是,你现在应该回去。不是要争家产吗?你不能一直坐在这里,起?码属于你妈妈的东西?,你要拿回来。”
他?抬起?头,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瞳,黑漆漆安静地看着她。
宋雨妩抿抿唇:“我来的路上,突然想到个可能有用的办法……二房不是说你弟弟有了孩子,很得意吗?只是后来那个孩子意外没有了。”
傅同杯眸光变得很冷:“你想说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生意人,宋雨妩想他?肯定一秒就能猜到,她说这些的目的。
宋雨妩说:“我怀孕了,我可以?帮你。”
他?冷笑:“你帮我,你不是打掉了吗。”
宋雨妩说:“我是打掉了,不过他?们不知道,我之前做了血检报告,报告可以?给?你,一查就能知道。你那么?多厉害的律师,拿着报告胜率能高?出多少?,你比我更清楚。”
傅同杯突然起?身揪紧了她的领子,伞被掀翻在地,她缩着胸,被捏在他?掌中,就像只瑟瑟发颤的雀。
她没有见过他?那种神?情,雨幕里,他?表情有一种很极致的憎恶,愤恨,可能也有一种哀伤,转瞬即逝。
他?颤抖:“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拿自己孩子做文章?要论手段卑劣,我比不上你。”
宋雨妩心里痛了一下。
然而很快,她就平静看着他?:“就凭你姓傅,你叫傅同杯,我不相信你不想把你妈妈的东西?拿回来,至于你说拿孩子做筹码。”
她沉默,顿了顿:“你做生意不就是这样?手段算什么?,筹码算什么?,只要能达到最?后结果,不就是好?的。”
傅同杯突然笑了起?来,笑音里有嘲讽,也有自嘲。他?咬着口?腔里的肉:“我真他?妈小看你了,你要什么??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你是要房子,还是钱,还是股份基金财产……”
宋雨妩说:“我都不要。”
她安安静静看着他?:“我要离婚。”
“我就要离婚,除了这个,我没有别的要求了。”
看着他?微颤的眼瞳:“你的家产我不要,净身出户也没关系,你可以?找你的律师拟合约,或者我这边很早就和律师沟通好?了,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用我的合同也行。”
第一次说这些话,宋雨妩有些紧张。
他?那样聪明。
她真怕他?看出什么?。
“你放心,夫妻多年,虽然你看不上我,也经常说我蠢,但我什么?性格,你其实应该清楚。我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给?你签的合同,绝不会有陷阱。”
他?安静了很久,眼睛悄然无?声?盯着她,雨水顺着他?鬓发滴落,滑过眼睛,鼻梁,脸颊,像是淌了滴泪。
宋雨妩不知道他?还在坚持什么?,她给?出的条件,几乎可以?说是在完全让利了。
他?这种商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想了想,宋雨妩只好?告诉他?:“你以?后,什么?都还会再有的。”
包括妻子,孩子,什么?都还会再有的。
不知道为何,他?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放开了手:“你每次都这么?说。”
宋雨妩小心翼翼地站稳,害怕真的摔倒,她轻声?:“我没这么?说过。”
今天是头一次。
傅同杯看她一眼,没有再反驳。
他?捡起?被打落在地的伞,撑起?来,重新抬眼看向她。她知道他?那眼神?的意思是:“走。”
宋雨妩走在他?前面,他?就在身后撑伞遮着他?们。
暴雨将台阶冲刷得无?比泥泞,宋雨妩走得慢吞吞。
直快走到山下,才听?见他?莫名说:“以?前下暴雨走这条路,不觉得那么?难走。”
她指尖顿了顿。
谁陪他?走过这条路,她不清楚,她只是那天心里,忽然有一种释然的感受。
以?前都是她蹲在地面,仰望他?,小心翼翼触碰他?,而他?始终高?高?在上,怜悯般地看着她。
以?前,也是他?大步往前走,她跟在后面,跌跌撞撞追,他?从不回头。
这是唯一一天。
什么?都反了过来。
宋凝心说,原来你也是普通人,原来人不过都一样。
她走过这一路,回想这一句,骤然眼眶酸红,两颗很大的泪砸进?泥地,谁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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