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把他扶上马,又翻身坐到他身后,牵过缰绳,缓缓策马而行,马蹄声里,映川忽而淡淡道;“这是我第一次骑马。”
“我这副样子……自然是骑不了马的,幽人年年迁徙,生死都在马背上,若不是生于衣食不愁的王族,恐怕早在襁褓中就被当作累赘杀死。苟活至今,到底不如人,弟弟们骑射奔逐,我只能枯坐一旁,心里很羡慕。”
身后那人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横臂将他搂紧了,映川倚在他怀里,嘴角微微翘起。略施手段,就能骗得小狗怜惜。
映川却也不想自己为何竟对锦书这样坦诚,将多年隐痛都诉诸于口,又岂止是卖惨。
月亮湖不虚海子之名,浩渺无垠。一轮孤月高悬,月明则星稀,月光如水水如天。其情其景壮丽悠远,锦书不由看得呆了。
映川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云以为如何?”
锦书认真比较道:“我瞧着倒是这里的月亮更亮更圆些。”
映川不以为然地淡笑道:“这倒奇怪,月亮只得一个,九州共今夕,怎能当真分出个大小明暗来?”
锦书恰有所感:“若在景国,每逢佳节,游船萧鼓,灯火优傒,声光相乱,我过去看书上说:华灯碍月,尚不解其意,今日得见幕天席地捧出一轮白玉盘,方知此中真味。”
锦书兴致盎然地追忆故乡风物,映川含笑注视着他,游船萧鼓……可是家在江南?傻孩子,三言两语又漏了老底。
映川从未去过江南,闻道江南繁华,自古人烟生聚,市列珠玑,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他亦觊觎之,惜不能亲自跃马投鞭。映川是个寸步难行的废人不假,却绝非鼠目寸光之辈,他心之所向,尽是景国大好江山。
映川本来雄心壮志,可是转头见月华流照在锦书的俊秀侧颜,至多十七八岁,仍是年少不知愁的天真模样,不免又生起朦胧的爱意,王侯霸业忽然成了很遥远的事,眼前这人才是真切的。
北地风刀霜剑,南国灵山秀水,两方水土,却养出一般风流少年。
苍茫夜风吹乱云的鬓发,映川微笑着抬手帮他理了理,手指缠绵不去,迷恋地勾勒他的眉眼,他的爱抚若即若离,想必很痒,锦书微微发抖,似乎想避开又强忍。
映川捏住他的下巴,在银汉无声中,亲了亲他的唇。
这是他从不敢对弟弟做的。
映川以为云必然要大惊小怪,却不曾想他不闪不避,低垂下睫,乖顺承受。可唇齿相依时,映川分明见他眼里浮起哀婉之意,像烟笼寒水一般,让映川心醉神迷于从未到过的江南。
凑得近了才堪分辨,他们的眼睛形状略有不同,小飞是凌厉明亮的桃花眼,加之总爱眯起眼睥睨他人,上翘眼尾愈长,如一线相思刀。
云的轮廓更柔和,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圆润杏眼,总是跪在椅边仰望映川,笑起来弯弯如月,楚楚可爱。
映川抬手抚摸他的脸庞,轻声细语地哄道:“为什么难过?不喜欢我亲你么?”
云咬唇,难堪地避开视线,默默摇头。
映川是何等敏锐心性,更是深谙相思之苦,立马心惊肉跳地醒悟过来,云这是……本来就喜欢自己啊。
这下,连他为何如此痛苦,都一清二楚。
他本该是断情绝爱的卧底,偏偏交付真情,明知自己不过是另一人的替身,仍然贪恋不属于自己的温柔……
映川的眼睛因为极度愉快而发亮,不是明亮的喜悦,而是邪佞的凶光,仿佛计谋终于得逞。
高天之上的流云本是渺无凭依的,非要落了雨,流了泪,才能被永远装进瓶里。
映川瞧着云为他受苦,竟是极为知足,心底酥酥痒痒的,欲色更浓,伸手死死锢住云的后脑勺,又与他接吻,映川也是第一次亲人,但生来便是掠夺他人的贪婪性子,舌头极尽缠绵地搜刮,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映川不懂爱人,只会折磨人,他的宠爱是一枚饵,钓上之后便拆吃入腹。
锦书也在生涩回应,他的吻还是少年的热烈莽撞,终于鼓足勇气,奋不顾身,倾其所有。映川很快收不住他,微蹙起眉,可近在咫尺的是他日思夜想的少年,只得任他胡来,后来实在被亲得喘不上气了,才轻拍云的脸庞,含混道:”停下………”
云的眼里灿如明星,装满了他。他匆匆将狐裘脱下,随手扔到草地上,再把映川抱到上头,重新覆压上来。
映川腹部被他那根硬梆梆的玩意顶住,挑眉调笑道:“这么精神?”
锦书哑声道:“难过,你摸摸。”他比方才更为大胆,有了肌肤之亲,自然亲近起来。挨挨蹭蹭着讨摸,专心致志,可怜兮兮,是小狗的眼神。
映川很喜欢他向自己撒娇,将手探进他裤子里,掏出那笔直坚挺的阳物捋动。
映川擅长吹笳弹琴,喜欢把玩兵刃,手指极为灵活,又最能触类旁通,是以指腹抵在马眼轻柔打旋,似按音孔,捋动茎身时如爱抚宝刀,虽是头一回上手,三两下已让云呼吸急促、下腹紧绷。
映川吃吃笑道:“你太好撩拨了,难不成还是处……”
锦书恼怒地瞪他一眼,作势要来堵映川的嘴,也没个准头,直往人家下巴凑,自个倒抽一口冷气,映川越发要笑,边笑边啄他磕疼的嘴角,没有诚心地哄道:“亲亲就不疼。”
他闻言哼哼两声,像是不满,又像是挺高兴的。后知后觉想要还嘴,又和映川亲得难舍难分,忙也忙不过来。
映川一手着意关照云的阳物,另一手摩挲着他后颈的碎发,本以为会刺刺扎手,其实柔软得像幼驹的鬃毛。
景人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是这样么,云?
锦书脑袋后面没长眼睛,自然不晓映川此时五指曲钩,如抓似锁,是很刁钻的小擒拿术。
映川先天受限,无法修习力雄身敏的大宗武功,但仍有玉氏花欲燃内功傍身,更兼苦练爪功,平素虽然藏拙示弱,临阵时端的心狠手辣,顷刻之间拧下人头不在话下。
锦书浑然不知自家性命尽在映川一念间,许是月光的缘故,他低头看映川时,只觉他眉眼较平日更为柔和。
映川本就生得极美,连憔悴病容都别有动人之处,今夜这样盈盈含笑,脉脉含情,又添了人情味。不似月宫仙人,而似自家良人。
耳边湖水徐缓涨落,碎银般水光醉漾。锦书亦心摇神荡,慢随流水,如在梦中。
映川看他则是背着月光的,几缕发丝被勾勒得莹莹生光,面目却笼在阴影里,隐约却能见他眼底含着如水般的月光,清清亮亮的。
映川轻叹道:“傻瓜。”掌心从要害处慢慢滑下,一寸一寸地丈量和感受着他遒劲的肌肉起伏,最终落在他的蝶骨上,还是太锋利了些,果然是刚长成的少年,身量架子是在了,还算不得强壮厚实。
映川呢喃道:“你想要我么?”
锦书愣愣不答话。
映川只好把话挑明白,凑近锦书耳边,伴随着濡湿的气息,他轻颤道:“你想要肏我么?”
锦书依旧不答话,耳朵却迅速烫如沸水。映川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红透了脸,云总是脸皮那么薄,那么不禁逗弄。
下一刻映川就被他猛地锢进怀里,他急切道:“肏哪里?怎么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