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路风波恶,半生酸楚辛,都似过眼云烟,唯梦君埋泉下时依旧痛彻心扉。
他其实不太记得清初闻玉尘飞死讯时是何情状,就像刚挨了一刀不知疼般。与其说眼前一黑,倒不如是天塌了,从此不见一点光亮。
噩梦惊醒后他不敢再睡,想读书又心神不宁,半个字也看不进,大多时候只是卧靠着发呆,静观日影在帐上一寸寸地迁徙。白昼因为太闲了而格外漫长寂寞,帐内温暖如春,帐外胡风浩荡。
沈劲松想,小飞会不会冻着。
若不是有孕在身,他定然寸步不离玉尘飞左右的。到此时他也不禁感念,为女子者被禁足于方寸之地,只能望穿秋水地苦等夫君,实在难免幽怨凄楚之情。
他又惦念起玉遥,今年遥儿随族人去冬牧场历练,牧场苦寒,听说去年还有狼出没,小半年见不着面,沈劲松牵肠挂肚又无计可施。尽管不舍和怜惜,但看着他和小飞的儿子正顺着祖先的轨迹,慢慢长成兼具悍勇和仁慈的少主,又不禁生出自豪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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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尘飞只身打马而回。
万里投荒,千山暮雪,一身吊影,成何欢意。
入了族地,他先喂了马儿一捧玉米粒,再悉心掸去它身上积雪。
这是一匹黑马,虽不及三尺雪那般神骏,可也称得上剽悍有力。玉尘飞已懒得给它起名字。
数年前他出行总是前呼后拥声势隆重,如今他形单影只口不能言,又因素昔习武,就连脚步都是极轻的,在暮色掩映中静静穿过忙碌人群,竟没人发觉,宛若一只孤魂野鬼。
相较悲伤痛苦等激烈情绪,现在他更多感到的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苍茫。
帐里已经早已点起了牛油灯,沈劲松抱着被子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羊皮帐帘,竖起耳朵,全神贯注。风声噪杂,他却敏锐地从中辨别出玉尘飞的脚步声。
玉尘飞在帐外停顿许久,始终不曾走进。帐里沈劲松便也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心中泛起痛楚的涟漪。
昨日的裂缝依旧尖锐而锋利,必须要仔细收拾好才能面对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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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尘飞掀开帐帘就迎上沈劲松明亮含笑的眼睛,“小飞。”他要起身来抱玉尘飞。玉尘飞把他摁回床,等身上寒气彻底散去才脱去袍靴,跟着钻入被窝。被窝里早就被捂得暖暖和和的,他伸手将沈劲松拉入臂弯,沈劲松立即反搂住他。他收紧双臂,嗅着沈劲松身上的气息,渐渐平复压抑的心情。
过了一会玉尘飞取出一只小坛,刚启封沈劲松便一下睁大了眼。
坛里是一颗颗熟黄的盐渍梅,梅肉饱满多汁,见之口齿生津,闻之牙软酸微。
玉尘飞喂他吃了一颗梅子,他忍不住傻乎乎地笑起来。
玉尘飞从身后环着他,轻柔摸着他的肚子,四个多月已经微隆显怀。合鸾儿大多是弱柳扶风般的娇俏少年,平日装扮随女流之辈,纵使大腹便便也与等闲妇人一般无二。可他这等人高马大的男人,顶着臃肿大肚,未免太离奇可笑。他并不在意旁人非议,只恐玉尘飞亦见弃于他。玉尘飞既然适应良好,他就再无顾虑。
平生历尽劫波,仍能相守相爱,余下种种皆不过细枝末节。
玉尘飞的掌心温热,不断摩挲着肚皮,此情此景何其温馨,沈劲松却偏偏被摸出了情欲,实是自觉龌龊……往日若迫不得已与玉尘飞分离数日,必得要干柴烈火做一场才聊解相思的。今因有孕在身,只能强自按耐,但吃多了荤的,再难茹回素,与玉尘飞相对之时便心火燥热无从排遣,似这样相拥相抱,更是一点就着。
玉尘飞自然有所察觉。对他而言,沈劲松便似一把得心应手的弓,稍稍撩拨便颤抖不已。沈劲松虽与他欢好逾一载,仍然太过敏感,稍微玩点花样便耐受不住。他这么没见识,玉尘飞就更想戏弄他折磨他。此时沈劲松难熬地蹭着他,眼巴巴地求欢,搁在往日必得要故意吊着他胃口不可,如今怜他身体不便,有心让他更舒服点。
玉尘飞从他颊颈一路吻到肚子,亲吻益发轻盈得似蜻蜓点水,生怕压迫肚皮。时至今日玉尘飞仍难免新奇,他少年时所求是宏图霸业,纵有美姬娇侍也不过用来泄欲纵情,从未考虑子嗣,玉遥也似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甫一见面便是个会叫娘的五岁小孩。现在亲眼目睹沈劲松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仍有种奇妙的陌生感。
细碎的吻翻山越岭,再往下走时,沈劲松已有预料,回想起被舔刺的滋味,已不禁张开嘴急喘。
玉尘飞很少帮他口交,并非觉得不洁或可耻,只是这招容易将沈劲松刺激过头,后继乏力,不利鏖战。这回玉尘飞本就想让他快些知足,便使出这杀手锏。
却也并不直奔主题,而是先舔吻紧绷的大腿内侧,将近腿根时灼热的鼻息轻扑,沈劲松的膝盖已经小幅打摆,害羞地夹紧,似要不自觉躲闪,最终反而渴望地打得更开,让那已经湿黏的女穴暴露无疑,鼓胀的两瓣肉唇分开一道缝,随着饥渴的翕合而淌出更多淫水,阴蒂迫不及待地冒头,
两片阴唇被温软的口腔同时包覆,像融化在了温水里,舒坦得沈劲松轻叹。腻热的舌尖随即挤开阴缝,慢慢扫弄娇嫩的肉壁,似乎不经意地轻触硬肿的阴蒂,又转瞬即离。他越发欲求不满,双眉紧蹙地夹紧腿,胡乱求饶道:“小飞,上面一点……”
换做以往,玉尘飞还要逗他许久,逼得他将什么下三滥的话都脱出,这次网开一面,用湿滑的舌背直抵像黄豆般的充血阴核。阴核里似有根筋正在勃勃弹跳,被重重顶摁时便似窜过电流,穴口跟着吐出更多黏液,光被这样顶磨不动,他不知足地腰臀腾挪摇摆。
玉尘飞的舌尖游鱼般灵巧地搔刮搅弄,快速抖动拍打着蒂珠。沈劲松的头皮猛地炸开,浑身都狂抖不已,无声抽泣。
临近高潮他习惯抬腰悬空,玉尘飞怕他有什么闪失,眼疾手快地在他腰下塞了个枕头。沈劲松就势仰起头,一阵抽搐,犹如失禁般潮吹,随后浑身虚脱地倒下,半晌一动不动,满脑子空白,双眼亦茫茫失神。
高潮过后内里的瘙痒空虚却更猛烈地袭来,他早已尝透情欲,月余未行房事便饥渴难耐,想被玉尘飞火热粗大的阳具插入,神志浑噩之下只听从本能,爬跪起身,握住玉尘飞的阳具就吸吮舔舐。他如此不知廉耻,也是因为当初那底也迦香胜似春药,瘾犯时他与玉尘飞交合便似这等贪婪。
“给我……”他含混地呻吟。抬起头看玉尘飞,眼泛泪光。骚媚入骨之态哪有半分平素的端方自持。
玉尘飞再也忍不住,将他侧抱着倒下,用粗热的阳具挤开肉唇,在双腿紧夹的肉缝里来回抽送,青筋凸起的粗硕阳物磨得肉壁像要着火了般,粗热的冠头反复顶到阴蒂。被吮得发肿的肉蒂本就敏感异常,被这样磨蹭又酥又麻。玉尘飞慢慢将阳具送入阴道,却也是浅尝辄止,不敢深入。好不容易吃到肉棒,偏偏这样不上不下,沈劲松弓起背,内壁肉花缠绞,“痒……里面很痒……再深一点。”
玉尘飞恨得打了一下他的屁股,将阳具慢慢顶上花心。沈劲松手脚一下都酥软了。这样侧入较其他姿势更为温和,玉尘飞慢条斯理地抽插,更有水乳交融的缠绵之意,前尘往事扑面而来,沈劲松的心脏涨得几乎疼痛。
时隔一月终于双双尽兴,沈劲松纵然心神松弛,却仍因白日贪睡而无法入眠。他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因身怀有孕,似乎格外软弱些。玉尘飞待他越好,他越心中有愧。
玉尘飞轻叹一声,他对沈劲松好,难道便不会心中有愧么?他愧对的是族人故国。明明与枕边人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未能手刃便也罢了,他却忍不住爱他疼他,与他生儿育女共度余生。
算命的说世上有仙缘、良缘、那他们便是孽缘、劫缘。可纵然是孽缘劫缘,也是情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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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份渐长,肚子已经鼓得老高。沈劲松总觉得这胎似乎格外庞大,宝宝活泼好动,五个月刚出头便时不时翻滚打挺,沈劲松若将手放在肚皮上稍稍用力点摁压,那宝宝还要伸拳伸腿地回敬,像捶一面小鼓般,很有点气力,痛倒是不痛的,就是脾气十足大。
沈劲松比对当年怀着玉遥的情形,忽而无限爱怜。
遥儿柔弱,宫里派来的老太医都说听不到胎心,恐怕凶多吉少,早日引掉为上。他死活不肯。
他那时已失掉小飞,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这孩子,留下他的骨肉。直到怀胎六个月的某天,忽而感觉遥儿瑟缩了一下,轻轻的,像蝴蝶扇动翅膀,却令沈劲松得了救般落泪,终于跟着活过来一点。
这回初闻胎动,玉尘飞颇感新奇,用耳朵贴上肚皮,宝宝初时警惕地一动不动,像只躲避雄狮的幼崽。但沈劲松被玉尘飞这样爱抚自然是极甜蜜的,“母子”连心,宝宝很快也放松下来,伸出小手隔着肚皮去触碰父亲。
玉尘飞抬起头,忍不住冲沈劲松微笑。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明眸多情,仍有点娇纵得意的稚气模样,少时每回得到心爱玩意时便似这般喜上眉梢。
沈劲松有许多年未见过他这样笑了。
玉尘飞后半生本就是失的比得的多。沈劲松只愿自己能给他多一点便再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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