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荡刚抽的那?支烟在喉咙里产生迟来的缭绕烟雾,酥热极了。他又想起那?一场梦境,午夜潮湿的青梅汁,她懵懵懂懂朝他看来的纯真?眼神,和?他侵略性质的眼神。
荆荡移开眼神,偏头看向窗外盛开得热烈的茑萝。
“好像也不止一点点?上次称了不到八十?五斤。”易书杳天?生不爱吃饭,在家里又没有荆荡管着,每餐就?吃那?么几口对付一下,自然很快就?又瘦了下来。
“养了你?一学期,放个寒假就?又给我瘦回去了,”荆荡听着她这话有些来火,“易书杳,你?挺能的。”
“哪有你?能啊,”易书杳小声?地?反驳,“再说我不想跟易家的人一起吃饭,跟他们?一起我就?吃不下饭。跟你?我才想大口吃饭。”
“开学了每顿都跟着我,听见没,”荆荡拎起她细小的手腕,“我再重新养一次。”
“好呀。”易书杳眼眸弯弯地?答应。她喜欢和?他一起吃饭,想以后?的每一顿饭,都是跟他一块吃。
“噢,对了,”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势有变大的预兆,客厅漏的雨一滴滴击打在地?面,奏的乐章意外好听。但?再好听也没有让人想听下去的欲望,易书杳想到这个难题,一脸严峻地?走到沙发处,问:“你?怎么不给我发信息说这里漏雨啊?还是我自己出客厅才发现的。”
荆荡睨了一眼漏雨的地?方,漫不经意地?说:“这有什么,我待会打一晚上游戏都行,你?睡你?的就?行。”
“你?肯定很困了。”易书杳担忧地?说。但?她又实在想不到他还可?以睡哪里。
除非,睡她的房间?。
她那?张床是一米八的大床,睡两?个人足够了。她睡左边,他睡右边,中间?会空着,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易书杳知?道他的脾气,要她直接说,他肯定不答应。
所以……易书杳灵机一动,示弱地?说:“但?是外边在打雷了,我不敢一个人睡觉,你?可?以不可?以去我的房间?打游戏。”
第14章 夏末游来一尾鱼(二) 床上她……
荆荡:“你怕打?雷?”
“怕。”易书杳这话是实话, 她小时候还不怕这个,自从妈妈和外婆相继都在一个雷雨天去?世,她就怕上了打?雷。因?为她害怕电闪雷鸣的时候,上天又会?收走她某位最爱的人。
荆荡噢了一声, 拿了手机进?她房间, 顺手抽了把客厅的椅子。
“不用拿椅子了, ”易书杳按下椅子, “你就坐在我床上打?游戏吧。”打?着打?着他应该就会?想睡觉了, 到时候她再哄他睡下,他今天应该就还是能睡个好觉的吧。
荆荡睨她一眼,觉得荒唐地?问:“坐你床上?”
易书杳拉起他的衣袖, 扯他进?了房间,弯了一个笑:“我睡床的左边, 你坐床的右边,可以吗?”
荆荡被她拉进?了房间。
房间不怎么大, 可以说得上是小, 放了张一米八的床就只能再放个衣柜, 连过道都显得有点挤。
不过这张床是挺大的,她如果睡左边,他坐右边的床角, 好像也不是不行。
“睡你的。”荆荡合上门, 坐到床的右边。
易书杳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遂脱了拖鞋上床, 将被子分他一半:“盖着, 待会?着凉了。”
“不用。”荆荡靠着床头,两条长腿懒散地?倚在床边,将被子还给她, “我挺热的。”
他是真挺热的。房间没开窗,空气静悄悄又热乎乎地?流淌。这么晚了,他和她莫名其妙地?待在一间房里,他感觉浑身跟着了火似的,抽了支烟也无济于事。
房间没开灯,漆黑的一片,只有空气流动的细微声音。
偏偏易书杳又凑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将另外一床薄被甩给他:“那你盖这床,要是感冒了我可不负责。”
她的脸仰着看他,手撑在床上,身体?里的香气全跑了出来。
女孩子眼睛眨眨的,亮亮的,像碎了半颗的粉钻,闪闪发光。
距离好近。
乡下偶有不知名鸟类的叫声,叽叽喳喳地?叫个没完。窗子没关紧,不止月光,凉凉的冬风也跟着溜进?。
荆荡感觉这一幕和他之?前做的那几场梦好像。迷离的,梦幻的,汹涌的。
他滚了滚喉咙,发现嗓子干干的,热热的,也很痒,痒到他想再多抽几支烟。
明明寒假这十几天他真没抽过一支烟,但见了易书杳,烟瘾就又被带了出来。
真烦。这小姑娘真够烦的。
易书杳见他望着她没说话,她又凑他近了一点,凶巴巴地?说:“你听?话呀荆荡,盖被子。现在可是冬天,要是一着凉,那可是你自找的。听?见没”
话还没说完,她的下巴忽然被荆荡的手抬住。
风静了一个拍节。
心也悄悄。
易书杳抬眼看着他。这才发现她隔他好近。
两人之?间穿透着新年的月光,伴着二零一八年第一缕心动。
易书杳咽了下喉咙,想说什么。
他抬着她的下巴,清冷的光线像冰块,凛在他宽阔冷薄的眼皮。
荆荡右手撑在床上,另外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了她的手腕。他朝着她的方向低头。呼吸在加速,血液翻滚。
易书杳感觉眼睫毛很痒,心脏也痒痒的,下意识地?挣脱了一下。
荆荡感受到她的挣脱,像是有一根神经元单独被抽开,他立马松开了她下巴,低低道:“别瞎吵,好好睡。”
易书杳语气略微加重地?噢了一声:“你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