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隐秘的期待还未兑现,她已经抽出手,整个人懒散一笑,恢复了?漠然:“我已经有夫君了?,怎么负责?”
奚叶站起身,俯视着?他,嘴边含了?点温柔笑意:“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吧,知道以后可别来缠着?我,闹出些不堪的事。”
她嫌弃他。
宿嶷的眼眶通红,泪珠顷刻积蓄着?要滚落,她微微皱着?眉,讥诮一笑:“宿小?公子从前?不是说?很讨厌我吗?不是恨得牙痒痒,要把我千刀万剐吗?”
这些类似的话他的确想过一箩筐,但是一见了?她,宿嶷的脑子里只有“想亲”两个字,其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眼下,被奚叶这么问,宿嶷眼泪滚落,面不改色承认:“我就是贱。”
他的剖白之语并未换得她的回顾,奚叶今日来只是为了?告知宿嶷她的真实身份,好让他脑子清醒一点,去对付该对付的人。
做完该做的事,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宿嶷被定在原地,眼泪啪嗒啪嗒滚落。
许久之后,鸿胪寺收到消息的使臣赶来,一把推开门,见宿嶷眼角通红大?受委屈的样子,急忙叫起来:“殿下您没事吧,殿下怎么在这里……”
好像还哭了?……
后半句话使臣自然没敢问出口。
时?间过去了?很久,宿嶷已经能动?弹了?,闻言不耐烦地偏了?下头:“你能不能滚。”
“小?的这就滚。”
第111章 胡搅蛮缠 他不打算和离
从含元殿离开, 宁池意与谢春庭将要分别之际,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询问先?前那个问题:“殿下考虑得怎么样了?”
像是有几分讶异, 谢春庭停下了脚步, 眼里有些?矫作的困惑:“宁四指的是?”
宁池意情绪没有波动?, 而是平和地叙述了之前的问题:“殿下之前说,会考虑和三皇子妃的和离之事。”
谢春庭闻言淡淡一笑,转过头不再看他?, 眼神落在皇城随处可见的侍卫列队, 若无其事道:“宁四原来?是问这个事啊。”
他?的神色流转,带了点推心置腹的意味,慢吞吞道:“本?殿想了想,吾与奚叶的婚事乃是父皇赐下的,而今外忧内患,实在不必拿此等事情来?惊扰父皇, 且奚叶在上京颇具盛名, 并无错处,陡然和离对大业恐怕也有妨碍……”
接下去自是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 宁池意听在耳朵里,那些?话很快随风散去, 他?的神情慢慢趋于空白。
果然。
他?将指尖笼在衣袖里, 如此想道。
殿下果然舍不得。
虽然不明白最初归京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但那个时候的殿下的确对奚叶好感极其低迷, 所以他?也敏锐地察觉了那是唯一的机会。
唯一兵不血刃, 平和解除这桩婚约的机会。
但殿下的血肉好似又?长了出来?,殿下仍然耻于承认对奚叶的感觉,只是他?现下应该已经明晰了内心, 即便没有,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殿下不会轻易放手的。
宁池意在脑海里淡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以免自己还抱着天真的幻想。
这一计,他?输了。
不过输赢是常事,早知这桩婚约十分难解,宁池意不过是抱着可以尝试的想法?一试,如今败了,他?还是含了点从容的笑意,乌发在身后飘落,声音温润:“如此,那是某僭越了。”
臣子怀抱着为君上着想的心劝谏,如何能算得上僭越呢?况且宁四本?就是他?的好友,谢春庭回过头,拍了下他?的肩膀,露出个微笑来?:“无妨,本?殿知晓宁四不过是在担心。”
担心什么?
在宁池意看不见的侧面,谢春庭的笑容慢慢变得冷峭。
担心他?会禁锢住奚叶独享吗?
担心和离不成,他?宁四无法?光明正大拥有她吗?
他?竟然都?未发觉,原来?光风霁月的宁学?士,竟然对他?的妻子怀着那样的龌龊之心,以至于要辗转反侧小心翼翼拱火他?和离。
他?才不会让宁四如愿。
两人平平静静地散开。
谢春庭离开皇城,稍加思索便决定回三皇子府一趟。
他?对奚叶的感情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那段成婚的日子里他?们又?究竟是如何相处的,他?一定要弄清楚。
和从前不同,这一天,奚叶既没有下棋,也没有作画,更没有垂钓。逗弄了宿嶷一番,其实她的脑子有些?空空的,什么也懒得想。
谢春庭,宁池意,宿嶷……她咀嚼着这些?名字,将书页从眼前移开,仰头看着天高云淡,云朵在高高的天际游弋,而她飘在小舟上,平躺着望天,云与水俱东。
周围是粉白荷花,碧绿荷叶,一丛丛,一簇簇,拂过她的宽大衣袖,也微微扫过她的颊侧。露水尚未蒸腾干净,还在深绿的荷叶中?心打转。
虽是秋天,但因为夫君早已恢复了尊贵身份,连带着李贵妃身死的旧事渐渐也在解禁,这一池枯荷日夜被引来?的温泉灌溉,从初夏盛放到?了孟秋。
端是十分柔丽。
奚叶半支着头,神态有些?散漫,手指随意拂过一蓬荷叶,被力道压着,荷叶顺势倾倒下来?,里头的清润露水也如珍珠般滚落下来?,落进美人嫣粉唇瓣中?。
奚叶饮下一荷沁凉清水,方觉心中?的焦躁郁闷褪去一些?。
其实说实话,对这前世?的三个人,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他?们去死。只是五行?之力修炼至今,仍然要视天命与时机伺机而动?,让她觉得有些?烦心。
不过都?已经到?了现在,便再耐心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