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到底去哪玩了,那么晚才回来。”

她抹抹眼尾的泪,抿一口牛奶,上?唇覆了一层白?,“周欣仪家。”

“怎么又是周家的小姐,不是天?天?在一块吗?还玩不够啊。”

她蹙眉,鼻音带了点不耐,“人家过?生日请我的去嘛。”

唐永清不敢多说什么,把几个小笼屉往女儿面前推推,“多吃点。”

她拿一块切成四分之一的菠萝油,小口小口地吃,边吃边走神。

看她双目涣散,一副缺心少?肺的样子,唐永清正?措辞如?何说那件事。

“菲菲啊。”

“嗯?”她回神,视线有了聚焦,面包堵在唇边。

“记得你上?礼拜和老爸说,小傅过?完年能来香港?”

她点头?如?捣蒜。

“昨天?他说来不了。”唐永清比个手势,“电话call我了。”

他眼睁睁看女儿一扫刚才的疲态,双眼十足十清醒。

唐柏菲猛地站起来撑住桌子,“不可能,他都?没告我。”

“别激动?,坐,先坐啊。”

她就不坐,“那他忙什么呀,你解释解释。”

逼得唐永清说出粤语,“坐低啦。”

她虎视眈眈,一定要揪出什么破绽,“说呀,你是不是骗人。”

唐永清结结巴巴,哑口无言。

他是项目的参与者?之一,当然知道发生了意外,更?清楚傅程铭至今在医院躺着。如?果不是母亲手术早早回了香港,他也需要陪书记同行,那说不准现在受伤的就得加他一个了。

小傅说,不要对她讲实?话,有时善意的谎能省去一份操心。

他满口答应,态度坚决,很听这位年轻男人的话。

其实?,是唐永清对傅程铭抱有感激。要不是他,唐氏搬迁北京也不会才一年就能站稳脚跟。关于市政府项目,唐永清观望已久,他和其余十万家企业争那十多个供应商名额,几乎要抢得头?皮血流。到最?后,终究动?用了和傅程铭的交情?,求他帮忙。

傅程铭接女儿走的那天?,正?是顺便来跟他聊项目的事儿。

合同经傅程铭审批,谭部长盖章,这供应商之一的位置就板上?钉钉了。

唐小姐叉着腰,兴师问罪地仰头?,“说话。”

“他,他会多得抽不开身,年底了你知道的,各种检查都?多。”

她一指,“你结巴了。你心虚。”

虽然爸爸一再否认撒谎,但她敏锐的第六感还是觉察出不对劲。

所以傍晚时,她为了求证,专门?给傅程铭拨去电话。

简单聊了几句,他的答复和爸爸一模一样,这就更?可疑了。

她眉梢紧锁,指腹上?下滑动?着通讯录,找找与他相熟的朋友。

唐小姐问冯圣法时,对方总答得避重就轻,问谭连庆,他也模棱两?可,像是在遮掩什么。

她不信邪,打算问问季崇严。

由于两?人说过?的话绝不超三句,她开口的语气分外拘谨,“您好。”

那端静了会儿,“是唐小姐?”

“是我是我。”

季崇严:“您好。”

“那个,我想问一下您,您知道傅程铭最?近在忙什么吗?”

她紧张得挺直背,双膝并拢,规矩地坐着。

季崇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笑,心想,纸包不住火,他一心隐瞒,就没料到自家女孩子会主动?来问?不知道在瞎作什么聪明。

“你说他啊,他前些天?被高空坠物砸伤了,目前在医院养病。”

季总语调平平,她则忽然抬高音量,几乎吼出来,“啊?”

“嗯。”

她一时接受不了,掌心扶着额头?,手脚冰冷,“不是,为什么。”

“具体是哪天?啊。”

“上?周三吧。”

她手攥成拳,声线颤抖着,“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季崇严一五一十地汇报了那日情?况,“一块儿木板子,还挺重的,他当场就站不起来了,救护车赶紧送他到医院。护士看他疼得受不住,赶紧给他打麻药做了全检。不过?好在,结果没大问题,也没生命危险,就是得输上?一个月的药。”

站不起来,疼到受不了,她脑海里回荡着这两?句。